琴声刺耳如针,未惊着人却骇了牛。鲁西牛惶恐之下,斜斜地撒腿便奔,目睹即将撞上巷子口的槐树,辕上的车夫大惊失容,冒死的回拉缰绳,欲将牛制住。
“嗯……嗯……”
周札眼底藏锋,谛视刘浓之眼,身子微微前倾,问道:“鸣此《采薇操》。不知刘郎君何感?”
“仙嗡!”一声尖越!
……
少倾。
刘浓深深吸得一口气,将心神缓缓导回,双手在琴之尾端一按,顺势一拂袍袖,淡然一笑,揖手道:“昔年刘浓懵懂,蒙太守奉送而不知,现在琴犹在案。该当物归原主!”言罢,双手缓缓下沉,落膝作按,身子挺直若松,目光则似平澜,直视劈面的周札,不避不掩。
“扑通,扑通!”两声闷响。
侍从顿步于室外,朝内一探,轻声道:“郎君,吴兴周太守出城了!”
周札在众随的扶携下迈入后院,随后摒退了摆布,缓缓向院熟行去。本日诸事不遂,先是在谢氏面前颇受礼遇,再与那刘氏子撕破颜面,更几乎命丧于惊牛,而现下惊魂犹未安宁,便是法度亦略显盘跚,边走边想:稍后让姚姬好生奉侍,多使些花腔……
刘璠接过手札,细细一阅,面呈忧色,哈哈一笑,大步踏入室中。(未完待续。)
周札沉声道:“刘郎君可知一意孤行之由来?莫非欲效汉时苛吏否?”
许是氛围过于沉凝,跪侍于左的绿萝瞄着苇席上斜斜的影子,心想:‘我就看一眼,应当无妨吧!’越想越是不耐,终是忍不住颤抖了下右肩,随后悄悄抬开端来,把小郎君与那白胡子老头偷偷溜了一眼,但见小郎君阖着眼睛,按着琴弦之尾,微仰着头似在沉吟,都雅的下巴被阳光一煜,如玉光辉。暗喃:‘小郎君就是都雅啊……’当掠过周札时,眸子突地一滞,吃紧的低下了头,心道:‘此人好凶……’
侍从道:“周太守独返,自那今后,小人们便再未见过周义!”
刘浓道:“伯夷、叔齐,贤人高士也!商亡而不食周,此举见忠见诚,见仁见义也!刘浓鄙人,但取其虔诚仁义,除此以外尚需何物?”心中则道:善者不来。来者非善。周札本日能来寻我,多数已经笃定周义已亡,且为我所杀,而后续如何,当在此时见分晓。
斯须之间,两人滚落于床。一人恰是姚姬,而另一人则是侍从首级周福。
归静于无。
“快快呈来!”
“吁,吁,吁!”
城东门驶出一队牛车,当行至无人之处时,后车帘开,几名侍从自内抬出两具衣衫不整的尸身,往草丛中一扔,大步而去。
周义已亡,我终是未能保住玘兄仅余骨肉,昔日江东豪强、吴兴周氏,一门三支,现在分栖一支,断绝一支,莫非此乃天意,欲绝我周氏乎?
悔则悔矣,却亦不得不承认,此时的刘浓已然难以一举制之。
倏尔,女子一声长嘤,男人一声闷哼。
半晌,无声。
“仙嗡……”
说着,捧起案上之琴,向对案一递,不再作言。此事绝无能够善了。何必心存幸运而事畏!统统但凭君意作决,刘浓将持剑以待。
琴音渐低,刘浓微凝剑眉,似与伯夷、叔齐身同,采青薇于首阳山中,依枯树眺望商丘。目呈苦楚。待至低不成闻时,快速飙飞,琴音于霎那间骤变,悠悠之雨化作倾山之洪。若奔马脱缰,若箭雨离弦。而六合乾坤间,再无容身之处,再无可栖之树,顿时淹没于苍茫。唯余一声长绝,魂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