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司中,韩蛰进了衙署,先召来几位卖力刺探动静的部属问些事,便如常措置公事。
半晌后厅门推开,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被推动来,旋即厅门关上,没了动静,只剩那老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,身子微微颤栗。
从客岁嫁入相府,她也就尝过两回韩蛰的技术,每回都奉为至味,印象深切。三月里韩蛰去河阳后,她还偷偷惦记过他做的菜,现在可贵他肯下厨,这一桌菜都合她胃口,色相味都妙到毫巅,诱人食指大动。
唐敦心中一跳,当即抱拳,“部属不敢欺瞒大人。”
冰冷的剑鞘抵在脸上,他无需转头,都能设想到韩蛰脸上的肝火。
公然甘旨!
此人他当然熟谙,很多天前,他曾带着唐解忧去找过此人,画了那副美人花灯的图,趁着潜入田保私宅的机遇,混在此中。现在韩蛰既然问及,又不动声色地查访出来,证人近在跟前,他已没有任何粉饰敷衍的余地。
“风寒未愈,郎中交代了要少食油腻,吃得太饱不易克化,七分饱就充足。”
令容夹起半块,渐渐吃掉,意犹未尽地瞧瞧剩下半块,见韩蛰只沉目用饭,清冷如常,没敢再说,只将那碗汤摆在跟前,拿了小银勺渐渐的喝。
睡了一觉,月事初至的衰弱难受褪去,剩下的风寒症状就不算大事了。她趿着软鞋去阁房擦擦眼睛,又漱了口,出来时,枇杷和红菱正在侧间摆饭,走畴昔瞧了瞧,一道光彩光鲜的素烧鹅,一盘肉馅卷酥,一份素炒青菜,一份荷叶莲子汤,另有蜜饯瓜条、双色马蹄糕和洗净的荔枝――都是她爱吃的!
唐敦紧盯脚尖,低声道:“解忧她是一片痴心。”
韩蛰幼时也曾恶劣,后经军中历练才端方了很多。他身边虽有亲mm, 因他事忙, 兄妹相处的时候有限,加上韩瑶自幼习武, 性子利落皮实,偶尔起争论, 韩瑶或是跟他脱手, 或是瞋目置气,或是淌着眼泪在杨氏跟前恶狠狠地告状,从未像令容现在如许偷着哭过。
待快傍晚时唐敦办完事返来,韩蛰问了那案犯的停顿,旁的事半字不提,只申明日另有事,让唐敦来衙署。
“是吗。”
“田保那幅画。”韩蛰起家,缓缓走至他跟前,剑鞘微挑,迫他昂首对视。
唐敦刹时明白了韩蛰带他来的用处。
……
“前天早晨两件事,你可有旁的事瞒我?”韩蛰单刀直入,核阅而威压。
又挑青菜和肉馅酥来尝,肉馅香而不腻,青菜平淡爽口,各有妙处。
更何况他欺瞒的是韩蛰,又插手他的家事,于公于私都犯了大忌。
公然他晓得了!
半晌后,面前递过来几粒剥好的荔枝肉,晶莹水润。
她被美食喂得心花怒放,昨晚的惊骇、惶恐和不满临时远去,连韩蛰的臭脾气也顾不上计算了,只眼巴巴瞧着肉馅酥,又看向韩蛰,“只吃半块,好么?”偷偷将盘中那块肉馅酥往跟前拨了拨。
令容想了想,“想吃鸡髓笋和乌梅小排骨。”
娇气的人儿微微伸直,半张脸藏在锦被里,如画端倪带着泪痕, 格外不幸。
韩蛰冷嗤,将剑掷回案上,“跟我走。”
“好笑!”
因没见姜姑的身影,问了问,得知姜姑和金铃去了杨氏那边还没返来,便也作罢。
砰的一声,剑鞘蓦地点在唐敦肩头,唐敦剧痛之下抽口冷气,肩膀几近脱臼。身子晃了晃,昂首看到韩蛰脸上密布的阴云,忍痛道:“是部属一时胡涂,渎职出错,请大人惩罚!”
唐敦忍痛起家,跟着韩蛰出了锦衣司,依命骑马至相府,被带进韩镜书房外的小偏厅。
韩蛰想起杨氏怒斥他的话, 对着令容的眉眼, 有些入迷。在榻边坐了半天, 见令容眼睫微动, 他敏捷收回目光,取了中间的书端起来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