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孙儿辞职。”

见韩蛰走来, 便带他往书房里走, “景象如何?”

“别跟我置气!”韩镜瞪了他一眼,冷声道:“我过问内宅的事也是为你好。现成的两个例子摆着,若傅氏滋扰了府里大事,我定不饶她。你克妻的名声在外,多她一个无妨。”

转过甚,就见令容轻衫浅衣,笑盈盈走过来。

“阿谁傅氏……”韩镜想着这些天查问的事,毕竟不悦,“她若循分守己,养在银光院就好,你肩上担子重,毫不成用心!”

韩蛰对上韩镜的沉厉目光,不闪不避,“是去了傅家。”

“长孙敬都认了。”韩蛰随他入内,掩上屋门, 快步走进内间,“皇上荒废整事, 任由田保弄权干政, 羽林卫归田保管,长孙敬对他不忿已久,被贬去行宫后,便感觉皇上昏聩,不配为人主。皇上每年都会去行宫, 他从年初就在运营, 网罗了刺客备着。皇上去行宫之前, 他已借职务之便让刺客混入行宫, 待禁军搜索结束, 又借三改换值的空当,让他们埋伏在密林。”

韩镜未料他竟会提出这类前提,心中微诧,对上韩蛰固执冷硬的目光,半晌点头,“好。”

阴暗逼仄的囚室里, 铁骨铮铮的男儿被打得皮开肉绽,奄奄一息,含血吐出的话却只要仇恨——

韩镜万分不测,将他盯了半晌,知他不是扯谎,才稍缓喜色,道:“她能有这份心,倒也可贵。但和顺乡是豪杰冢,她若勾引于你,带累府中大事,我一样不饶。为着这件事,府里府外,多少人战战兢兢,苦心策划,我决不能容忍你因妇人而出半点岔子。”

这类有底可查的事,瞒也无用,韩蛰不做半点粉饰。

两人各自不悦,书房里沉默了半晌,韩镜才道:“用过早餐了?”

一番游说,韩镜公然略有松动,半晌才沉声道:“宋建春如有效,是该招揽。但府里走的路艰巨凶恶,不能有半点闪失,更不准有半晌松弛。”

韩蛰“嗯”了声,问道:“吃过饭了?”

韩蛰辞职出门,韩镜仍旧站在紫檀长案后,皱眉沉吟。

“是她。祖父若不信,可查问在场的羽林侍卫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“还没。”

韩镜认定她是祸水,未免失于公允。

看起来她很乐意让他过夜书房,比老太爷还乐意。

“好,那我早晨就不等夫君了。”令容含笑答复,神情中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味道。

不过,留她在后宅安稳度日,确切比在外涉险的好。韩蛰没再多说,吃完饭搁下碗筷,回阁房换了套洁净衣裳,叮咛宋姑将血污的官服浆洗后送去书房,便带剑回锦衣司去了。

韩蛰报命。

但令容又不是唐解忧那样不知轻重、肆意妄为的性子,前后两回遇险,还都是她帮着度过难关。

韩镜一愣,“她引开长孙敬?”

三朝相爷耸峙不倒,朝中半数官员他都晓得,宋建春跟韩墨曾是同窗,为官的政绩口碑也都很好,年初才升了长史,也算是个干吏。且为政一方手握实权,比同品阶的闲散官员又短长几分。

韩蛰遂放心,吃完饭才道:“刺杀的事一出,迩来会很忙,我筹算歇在书房。”

韩蛰俄然想起来,“昨日走得仓猝,你在山洞可曾受伤?”

“杀了这狗天子,恰好让有本领的人来争,谁当天子都比他好!”

韩蛰续道:“宋建春在潭州为官,颇受百姓恋慕,跟本地的带兵将领处得也和谐,这在别处很罕见,可见他的才气。他膝下无女,对傅氏视若己出,年初来拜访父亲,明显是成心修好。祖父教诲孙儿胸怀天下,这等能臣干吏,何不交友?”

韩蛰声音略微生硬,“若因耽于私交误了大事,孙儿自会写和离书,送她出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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