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游移了下,小声道:“殿下,那是?”
过了腊八,日子一每天过得缓慢,到腊月二十,各处衙署里正筹办将一年的事情理清,放心回家过年,朝堂上却俄然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。
中间范香感觉奇特,顺她目光瞧畴昔,瞧见雪地里一双依偎的人影。
极近的间隔,眸光交叉,她像是银光院那只软白的红耳朵,清楚是用心奸刁,姿势却无辜不幸。韩蛰将她腰揽得更紧,语气决计冷沉,“得长个经验。摘了帽兜。”
韩蛰觑她,抬起手,掌心不知何时捏了雪团,凑向她颈窝。
令容见贰心境甚佳,一时髦起,偷偷绕到两人高的槭树后,扶住树干,猛力动摇。
那双手锋锐似刀,那颗心冷硬如铁,拒人千里。
韩蛰将那雪团晃了晃,凑得更近,声音降落,“不敢甚么?”
雪仍簌簌摇落,韩蛰不闪不避,呵手大步追畴昔。令容着慌,笑着躲逃,雪地下不知如何藏了石头,她不慎踩着,滑得身子后仰。惊呼声里,手臂被人及时接住,她侧头,就见韩蛰站在中间,因他站得阵势稍低,她的额头蹭过他嘴唇。
御史台是韩镜的次子韩砚掌管,韩家跟田保不对于,高官近臣大多晓得。
这回有御史具本弹劾,还连上三封,实在出乎所料。
“就凭她?”高阳长公主嗤笑。
他跟韩镜同事多年, 只是为政的手腕不及韩镜,去官归隐后跟韩镜仍有来往。
“不要――夫君饶我这回吧。”令容点头,楚楚不幸。
韩蛰眼底垂垂添了笑意。
范家跟韩家不对于,这是人尽皆知的事,范香的兄长还被韩蛰扣在锦衣司的狱中,对韩家更是抱恨,逮着机遇就要添堵。
田保虽是个寺人,倒是照顾着永初帝长大,最得天子倚赖的人,身上还任羽林卫将军之衔,骄横放肆,敛财贪权。他的作为都城高低有目共睹,前几年也有御史弹劾过,却都在第二天古怪毙命,永昌帝也不闻不问,世人瞧出端倪,没人敢再惹他。
“韩蛰。”高阳长公主没半点粉饰,“他娶的那女人叫甚么?”
令容缩着脑袋,“不敢再偷着戏弄夫君。”
茶梅雪景,可供赏玩之处太多。梅坞因循数百年,能住在此处的或是鸿学巨儒,或是风雅识相的显贵重臣,韩蛰善于都城,对梅坞历代仆人的掌故晓得得很多,边走边跟令容讲――那座不起眼的茅亭里曾有如何颤动天下的才子题词,那被雪半埋的石碑是谁留下的碑刻,悬在小丘凉亭里的铜钟颠末几番烽火,乃至连角落里一支老梅,都曾有高僧倚而操琴,跟梅坞仆人深谈佛法。
不过章老云游在外,梅坞就只他身边的管事守着,韩蛰告谢,没再去主屋,只带着令容去看梅花。
高阳长公主收回目光,将茶送入口中,发觉已冰冷了,忙皱眉吐在中间盂中。
但被弹劾的人是永初帝最为信重的权宦田保――这事儿可就不小了。
韩家的表女人她记得,上回在葫芦岛还曾谗言惹得她发怒。
韩蛰拜访梅坞,章家仆人天然笑容相迎。
令容每常去丰和堂问安,也觉杨氏那儿颇繁忙――固然南边匪患没平,但年节仍要过,一到腊月就是年,韩家居于中枢,年节来往的事很多,杨氏那儿列起票据,一件件预先安排安妥。
翻过年令容年满十四,韩瑶也到十五岁,是个大女人了。
“夫君……”令容软声,见韩蛰伸手就要碰帽兜,无处可逃,吓得缩头躲进他怀里,两只手将帽兜揪得死紧,将面庞也藏在帽兜里,只留个被大氅覆盖的脑勺后背给他。
因高阳长公主跟范贵妃脾气相投,范香常往长公主府上走,晓得暮年长公主纳驸马而不成,现在仍旧意难平的事,遂顺势道:“不过看那景象,想来韩大人待她是不错的,没准过两年,百炼钢就能化成绕指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