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容面前一亮,“是新送来的乳鸽?”
杨氏愣了下,这才想起她兄长才添了孙子,阖家正欢乐,除开年节宴请以外,初六单摆几桌满月酒,只请靠近的人热烈热烈。她被气胡涂,竟给忘了,遂没出声。
女人家出阁嫁人,谁不想两情和谐,伉俪敦睦,能得丈夫撑腰护持?当时她红妆花嫁,也曾满心期盼。偏魏氏从中捣蛋,无端肇事,在小伉俪两情缠绵时做下那样恶心的事,不止令伉俪僵冷陌生,杨氏诞子不久后添了堵,悲伤气闷之下几乎落下病根,保养了两三年才缓过来。
当了十几年相府主母,朝堂上的短长她分得清楚。这回恼火,半是不肯看韩征刻苦,半是不忿太夫人的局促言语。
韩蛰见状,声音带了笑意,“不活力了?”
令容笑了笑,吹了吹烫热的肉,捏着送进嘴里去,皮脆肉滑,汤汁味香,经卤煮油炸,那骨头都带着酥香。待韩蛰第二只乳鸽炸好,先前那只已被她吃掉了大半。
“另有,过完十五,我想回家住几天――夫君别曲解,只是有些驰念娘亲,想归去陪陪她。”
杨氏平常保养得宜,甚少抱病。昨晚本来无事, 因陪着太夫人回屋安息时起了几句吵嘴, 勾起昔日恨事,加上喝了几杯酒心烦气躁, 回丰和堂的途中感觉浑身不舒畅,将披风解开些许透气。
唯独魏氏,过上一年半载便要提起旧事,刺一刺她。
“那今后若喝了酒,夫君去书房睡。”令容提前提。
“那征儿的事呢?”
令容深吸口气,转头就见红菱笑吟吟走了出来。
韩蛰点头,畴昔将卤过的乳鸽瞧了瞧,往锅中添了油,命仆妇生火。
韩墨笑了笑,“当真不去?”
“那我就单独去了,传闻那孩子长得机警。到时候画幅像带给你?”
“还用问?”
往年女眷去进香,多是用了午餐再出门,后晌恰好返来。这会儿还早着呢,她去跨院,明显是躲着他,不想同业回院。
韩墨的风发意气也在那以后突然收敛, 乃至有一阵闭门独坐,不见任何人。以后整小我低沉了很多,到现在四十岁出头的年纪,头上竟添了几根白发。
令容想了想,将乳鸽丢下,想着仍旧不适的胳膊,咬唇不语。
杨氏背靠软枕,正面色冷酷地解释原因,“……征儿虽不是我亲生,他跟存静处得和谐,又记在我名下,这些年我也没少疼他。原是老太爷叮咛我多挑几户人家,渐渐考虑。我不肯娶甄家女儿,是怕将来情势一变,征儿夹在中间难堪。太夫人听了,就说是我挟私抨击,见不得征儿好,放着公府令媛不娶,偏要寻个不敷显赫的家世,清楚是欺征儿的出世!”
“皇后被范贵妃逼得紧,甄家正想寻个助力,不管婚事成不成,示好总归没错。”
“少夫人可算返来了,快尝尝。”她跑归去端了水来,待令容洗手擦净了,盛些给她。
回府已是后晌,令容回到银光院,不见韩蛰,却见一方食盒摆在桌上。
“你对征儿视如己出,父亲和我都看在眼里。”韩墨考虑着词句,叹了口气,“母亲的性子你也晓得,病得久了,气度未免局促,考虑得不敷长远。”
昨晚的不镇静抱怨完,她的神采和缓了些。
“晓得。”杨氏淡声。
令容松了口气。从潭州返来,和离的事就像巨石压在胸口,叫她心烦意乱。韩蛰在身边时,她总被他拐带,须分开几天埋头想想,才气拿定主张,定夺前路。
――必定在为昨晚的事害臊。
本想着晾一晾他,何照实在抵不住引诱,慢吞吞地将糯米排骨吃完,舔了舔唇,仍旧往厨房去。到了那边,就见韩蛰坐在水榭翻书,见她走近,才走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