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外孙女本来在府里循分守己,承欢在太夫人膝下,书法上的技艺连他都感觉惊奇。若非傅氏进门,唐解忧仍会在庆远堂无灾无难地过日子,更不会一步错、步步错,做下那样的胡涂事,伤及韩墨、扳连性命。
韩蛰才进门,见伴计迎上来,便问天字九号在那边。
这堆栈也是长孙敬按着行军脚程选定的,可见目光。
令容揣着满腹心机回到银光院,就见韩瑶正坐在廊下躺椅中,怀里抱着红耳朵。
枇杷闻声动静赶过来,就见令容满脸懊丧,神情.欲哭。
两人于暗夜中对视,半晌,长孙敬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。
“你还笑!”
况韩蛰也曾对他承诺,对摆在银光院的傅氏不会生情,更不会因私交累及大事。现在韩蛰却被她利诱,不止提携宋建春,连那傅益都提携起来。
韩镜盯着她,瞧见她衣裳绣的那抹朱色,没出处地便想起唐解忧。
去岁归州擒住长孙后,韩蛰命樊衡带他前去山南,随便造个身份,暗中关在表兄杨峻地点的襄州地界。刑部走失逃犯成为悬案,韩蛰却借着办差之便,两度路子襄州,顺道去狱中探看被紧紧看押的长孙敬,费了很多工夫。
遂奉茶给令容,自开书房的门,往里去寻那本书。
……
那密信递出去,韩蛰实在只要五成的掌控――长孙敬技艺出众,机活络锐,樊衡都一定是他的敌手,一旦出了杨峻的大牢,以杨峻手底下那些捕头的本领,必然拿不住他。若长孙敬借机逃脱,远遁别处,谁都无可何如。
目下朝堂情势危殆、府中处境艰巨,韩镜顾忌着韩蛰,一定会拿她如何,待情势稍转,以庆远堂那一脉相承的迁怒做派,韩镜怕不会容忍她在此清闲。
韩蛰仍旧沉默站着,脊背紧绷,神采沉厉。
严夏季头正浓, 校场上沾满兵将, 马蹄动处, 烟尘四起。不远处丘陵起伏, 高处建了座亭子,杨氏携令容和韩瑶站在内里, 身后飞鸾飞凤摆布侍立。从校场里瞧畴昔, 便只见亭中人影窈窕, 杨氏端庄沉稳、韩瑶英姿飒爽、令容盈盈而立, 衣衫在柔风里翻飞。
昨夜安营后,曾有人悄悄潜入营中,往他帐里射了支短箭,上头一段破帛,写了这堆栈名和房间,底下落款是个草率的敬字。那营地有三千军士,唐敦和韩征分头巡查,能潜入此中却无人发觉的妙手未几,韩蛰天然晓得那是长孙敬。
这门上的钥匙除了韩蛰,也只沈姑手里有,可见其分量。
令容在侧厅里坐不住,瞧着书房前那树槐花仍开着,翠绿枝叶间一串串开得热烈,如同玉白贝铃簇拥在一处,随风微摇。
韩蛰率兵直奔汴州,杨裕派出的三员骁将也敏捷南下――表文中虽只写三千,临行调拨出来的,却有六千之数,且都是帐下精锐,那三位小将都是杨裕亲身遴选的亲信,按韩蛰先前暗中递给杨裕的动静,分头行进。
“我的荔枝!”半天辛苦心血白搭,绝佳甘旨被毁,令容顿脚,蹲身在地,心疼地捡在盘里。这当然是没法吃了,晶莹果肉沾了点灰,混乱摆在盘中,晶莹映照烛光。
这回受命讨贼,身边缺良将,韩蛰遂递密信于杨峻,放出长孙敬,让他按商定行事。
杨氏站了半晌,才收回目光。
见她进门,韩瑶豁然起家,笑声开朗,“这么久也不回,还当你在府里迷路了。走,跟我去母亲那边,有好动静奉告你。”
她瞧一眼满盘荔枝肉,顷刻明白过来,忙伸手接着,强忍笑意,“别急,红菱又洗了些过来,这就给少夫人另剥一盘。”
沈姑也没说请她入内的话,只恭敬施礼道:“少夫人稍待,我这就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