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氏非常对劲,“谢恩的礼数都记取了?”
杨氏含笑而答,就着宫人搬来的绣凳欠身坐下,探头瞧那襁褓里的婴儿。
“韩蛰啊。”范自鸿嗤笑,端倪间渐添锋锐。
“长公主谈笑。”范自鸿收回目光,“瞧上谁,也不会瞧上韩家的人。”
西华门内,高阳长公主双手拢在袖中,顺着范自鸿的目光瞧了半晌,忽地一笑,“范将军莫不是也瞧上那位少夫人了?”
冯璋守势迅猛时,那些人纷繁投奔,谓之天下大义,水涨船高,让冯璋阵容更壮。
“不是私交,就是私仇。”高阳长公主挑眉。
从延庆殿出去没走多久,侧面宫廊里有人被簇拥这走来,一身富丽明艳的打扮,满头珠翠精美宝贵,竟是高阳长公主。
……
范自鸿抬眸之间,目光扫向令容,眼色微沉。
令容瞧着前面款摆的腰肢,胡思乱想。
永昌帝虽昏聩,也在欢爱情浓时哄过范贵妃,但先前为甄皇后的子嗣闹出那样大的阵仗,且他本就期盼中宫得子将来为他分忧,是以孩子出世后,经甄嗣宗一提,不待满月,便封了太子,营出个喜气氛围。
……
“好。”杨氏点头,遂带她出门。
高阳长公主是宫廷常客,这条宫廊直走通往延庆殿,右拐通往范贵妃的宫室,看模样那两人是才从范贵妃宫里出来。长公主跟范贵妃都喜豪华、性娇纵,范贵妃为博恩宠,跟这位永昌帝非常亲信的姐姐走得近,经常来往。这会儿遇见,倒也不算异事。
范自鸿并未讳饰,点头承认。
宫门处殿宇甚少,天气阴沉,十数步外两小我并肩走来,确切范自鸿和尚政。两人明显是刚下值,腰间佩刀不见踪迹,羽林卫的甲胄也都脱了,只穿长衫。
“先前怀着身子,不便访问,倒是好久没见夫人了。可都好吗?”
幸亏根柢里并非十四岁的无知少女,加上身材高挑苗条,双眸沉寂地立在那儿,倒也有些诰命夫人的架子了。
千里以外,此时的韩蛰正策马走过战后混乱的街道,安抚百姓,搜索残存的叛贼旧部。
“病倒是病愈了,只要点小咳嗽。”尚政稍侧身姿,神态恭敬而不疏离。
先前范贵妃得宠放肆,压得中宫步步让步,现在没了田保调拨作怪,又添永昌帝期盼已久的太子,甄皇后处境突然好了很多,气色都与平常分歧。
杨氏当然不惧,却也不想徒生是非,是以随行的人比平常加了很多,除了飞鸾飞凤外,另有两名平常保护杨氏出行的精干妙手,走在仆妇之前。
她本日打扮得格外标致,一身裁剪恰当的杏子红锦缎,虽是初冬的天,穿得却薄弱,更显苗条身材。发髻梳得标致繁复,金饰明显也是经心遴选过的,金钗斜挑,更增明艳。
这般架式,虽不及公主天孙出行的仪仗,却也不差太多了。
余光偶然间扫过范香,就见她双手交握在身前,站姿比方才又端方了很多。
杨氏瞧了半晌,眼底倏然浮起些许黯色,不忍心多瞧,只昂首笑望甄皇后。
现在冯璋节节败退,那河阴节度使虽是碌碌之辈,招讨使韩蛰倒是个硬钉子,虽稀有次极惨烈的战事,却所向披靡。这等情势下,有些人对冯璋降而复叛,反倒减弱冯璋权势,更难抵当。
杨氏和令容入宫时,走的是女眷惯常出入的西华门。
银光院北侧有十几株银杏, 富强树叶早已转为纯黄, 甚是都雅。昨晚一场寒雨,吹了半宿的风, 凌晨令容出门时,就见那满树黄叶多数都干枯, 铺了满地, 树干半秃,映托红墙。
杨氏和令容一起都不远不近地跟在前面,总不好越畴昔,只好跟着立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