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儒林外史 > 第66章 汤总镇成功归故乡余明经把酒问葬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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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到了家里。汤镇台拜过了祖宗,安设了行李。他那做高要县知县的乃兄已是告老在家里。老弟兄相见,相互欢乐,连续吃了几天的酒。汤镇台也不到城里去,也不会官府,只在临河上搆了几间别墅,左琴右书,在内里读书教子。过了三四个月,瞥见公子们做的会文,内心不大欢乐,说道:“这个文章,如何得中!现在趁我来家,必要请个先生来经验他们才好。”每日迟疑这一件事。

余大先生道:“我们那边也极喜讲究的迁葬。少卿,这事行得行不得?”杜少卿道:“我另有一句直捷的话。这事朝廷该立一个别例:凡是人家要迁葬,叫他到有司衙门递个呈纸,风水具了甘结,棺材上有几尺水、几斗几升蚁。等开了,说得不错,就罢了。如说有水有蚁,挖开了不是,即于挖的时候。带一个刽子手,一刀把这主子的狗头斫下来。那要迁坟的,就依子孙行刺祖父的律,立即凌迟正法。此风或可少息了。”余有达、迟衡山、武正字三人一齐鼓掌道:“说的畅快,说的畅快!拿大杯来吃酒!”又吃了一会,余大先生谈到汤家请他做馆的一段话,说了一遍,笑道:“武夫所见,不过如此。”武正字道:“武夫中竟有雅不过的。”因把萧云仙的事细细说了,对杜少卿道:“少卿先生,你把那卷子拿出来与余先生看。”杜少卿取了出来。余大先生翻开看了图和虞博士几小我的诗。看毕,乘着酒兴,依韵各和了一首。三人极口奖饰。当下吃了半夜酒,连续住了三日。

余大先生道:“先生,你这一番群情,真可谓之发矇振聩。”武正字道;“衡山先生之言,一丝不错。前年我这城中有一件奇事,说与诸位先生听。”余大先生道:“愿闻,愿闻。”武正字道:“便是我这里下浮桥处所施家巷里施御史家。”迟衡山道:“施御史家的事,我也略闻,不知其详。”武正字道:“施御史昆玉二位。施二先生说乃见中了进士,他未曾中,都是太夫人的地葬的不好。只发大房,不发二房。因养了一个风水先生在家里,整天商讨迁坟。施御史道:‘已葬久了,恐怕迁不得。’哭着下拜求他,他决然要迁。那风水又拿话吓他,说:‘如果不迁,二房不但不仕进,还要盲眼。’他更加慌了,托这风水到处寻地。家里养着一个风水,内里又相与了多少风水。这风水寻着一个地,叫那些风水来覆。那晓得风水的讲究,叫做父做子笑,子做父笑,再没有一个不异的。但寻着一块地,就被人覆了说:‘用不得。’家里住的风水急了,又献了一块地,便在那新地左边,打通了一个亲戚来讲,夜里梦见老太太凤冠霞帔,指着这地与他看,要葬在这里。因这一块地是老太太本身寻的,以是别的风水才覆不掉,便把母亲硬迁来葬。到迁坟的那日,施御史弟兄两位跪在那边,才掘开坟,瞥见了棺木,坟里便是一鼓热气直冲出来,冲到二先生眼上,顿时就把两只眼瞎了。二先生更加信这风水竟是个现在的活神仙,能知畴昔、将来之事。厥后重谢了他好几百两银子。”

吃酒中间,余大先生提及要寻地葬父母的话。迟衡山道:“先生,只要地下干暖,无风无蚁,得安先人,足矣。那些发富发贵的话,都听不得。”余大先生道:“恰是。敝邑最重这一件事。人家因寻地艰巨,常常担误着先人不能就葬。小弟却未曾究心于此道。叨教二位先生,这郭璞之说,是如何个源流?”迟衡山叹道:“自冢人坟场之官不设,族葬之法不可,士君子惑于龙穴、沙水之说,自内心要想发财,不知已堕于大逆不道。”余大先生惊道:“怎生便是大逆不道?”迟衡山道:“有一首诗,念与先生听:‘气散风冲那可居,先生埋骨理何如?日中尚未逃兵解,世上人犹信《葬书》!’这是前人吊郭公墓的诗。小弟最恨现在方士,托于郭璞之说,动辄便说:‘这地可发鼎甲,可出状元。’就教先生:状元官号始于唐朝,郭璞晋人,何得知唐有此等官号,就先立一法,说是个甚么样的地就出这一件东西?这好笑的紧!若说前人封拜都在地理上看得出来,试问淮阴葬母,行营高敞地,而淮阴贵爵之贵,不免三族之诛,这地是凶是吉?更好笑这些俗人说,本朝孝陵乃青田先生所择之地。青田命世大贤,敷布兵、农、礼、乐,日不暇给,何得有闲工夫做到这一件事?洪武即位之时,万年吉地,自有方士办理,与青田甚么相干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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