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操之道:“此其一也,屈子因楚都贵族不知强秦虎伺,国难方殷,不思进取,醉生梦死,是以心胸忧愤,乃著《离骚》。”
……
慕容钦忱抱着小仲渝在一边旁听,小仲渝起先觉得爹爹是在和别人辩论,浅碧童眸看看这个、望望阿谁,很有兴趣的模样,但没过量久就不耐烦了,身子扭来扭去,慕容钦忱便抱着他出去玩耍,起家时对王恭道:“如何就光是你一小我问!”
陈操之道:“孝伯喜读《离骚》,可知屈子著《离骚》之主旨?”
四月二十九日,秦主苻坚遣丞相长史席宝前来姑孰祭拜桓温,然后再至建康觐见天子司马昱,献上宝马乐器等礼品,再申和议,表示愿各守边疆,互不侵犯——
昔日范宁范武子与陈操之谈及江左民风,说道:“王弼、何晏之徒,蔑弃典文,幽沉仁义,游词浮说,波荡后生,使搢绅之徒幡然改辙,乃至于礼坏乐崩,中原颠覆,遗风余俗,至今为患,桀、纣纵暴一时,适足以丧身覆国,为后代戒,岂能回百姓之视听哉!故吾觉得一世之祸轻,历代之患重;自丧之恶小,迷众之罪大也!”
陈操之淡淡道:“人必自侮而先人侮之,你连诚信都不要,莫非还要我对你寂然起敬?”
陈操之道:“当指楚怀王小弟司马子兰也。”
八十3、天涯可处无芳草
王恭又以《离骚》、《九歌》等向陈操之发问,陈操之所答无不了了达理——
陈操之本来有些担忧苻坚、王猛会趁桓温病逝时袭扰冀州,到此始放心,王猛此人谨慎,若无必胜掌控不会妄动兵戈,陈操之现在总领冀、并、平、幽、司五州军事,与氐秦迟早有一战,这一战越是提早对陈操之越无益,东晋光复中原河北以后,国势渐强,陈操之现在是开府仪同三司,能够本身招揽人才,冀州兵力也逐年获得加强,此长彼消,氐秦固然安定了凉州,但胡汉稠浊,久必生乱,并且王猛仿佛也没几年好活了,王猛一死,当时才是灭秦的良机——
离东安寺回建康,王忱、王恭二人一起上但觉六合苍茫,平生未受此波折——
支法寒也是个清谈爱好者,便引三人去他的衣钵寮坐定,烹茶待客,旁听陈操之与王忱、王恭辩难——
王恭面皮紫涨,不知如何应对,陈操之的医术但是江左闻名的,并且是金丹大师葛洪的高徒,他既这么说,就显得很有权威。
陈操之道:“孙兴公曾言‘刘惔清蔚简令、王濛温润恬和,桓温高爽迈出、谢尚清易令达,而濛性和畅,能言理,辞简而有会。’鄙人是久闻王长史之名,可惜我入建康之时,王长史已仙逝,不知孝伯家可有王长史遗著,若能拜读,鄙人之幸也。”
牛车里,王恭低头沮丧道:“本日悔与陈操之一席谈。”
陈操之“哦”了一声,心道:“本来王恭也曾向润儿求亲啊,论边幅,王恭赛过王珣,论才识则远不如,所谓无事读《离骚》,正为粉饰其不不学无术也。”问道:“孝伯服散乎?”王恭字孝伯。
少年王忱恼了,大声诘责:“陈刺史鄙视我?”
郗超倒是晓得陈操之的用心,心道:“子重可谓用心良苦。”
王恭丧然自失,他祖父善能清谈、繁复明理,但却没有著作存世,如许下去,百年后就没有人晓得王濛是谁了,而支道林著作颇丰,有《大小品对比要钞》、《即色游玄论》等等,陈操之虽未道明支道林与王濛谁高谁下,但其意很较着——
支法寒连称“耳福不浅”,说道:“久不闻陈施主辩难,未想词锋更见锋利,本日对这两个少年名流,可谓是牛刀小试。”
王恭答道:“屈子疾王听之不聪也,谗谄之蔽明也,邪曲之害公也,刚正之不容也,故忧愁幽思而作《离骚》,离骚者,尤罹忧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