郗超笑道:“看来是祝英台与子重有缘。”
郗超邀陈操之与他同车,在车中郗超却半句不提祝英台,只说本日朝中大臣审议桓郡公迁都移民之奏章,大多数朝臣畏敬桓郡公,莫敢先谏,扬州刺史王述与散骑常侍领著作郎孙绰明言反对,孙绰洋洋洒洒上疏,说甚么:“昔中宗龙飞,非惟信协于天人,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。”偏安江左之意较着,而有些来由,诸如北地荒凉、民气疑惧、洛阳乃受敌之地,陈操之前日就已说过——
回城路上,陆葳蕤与继母张文纨同车,陆葳蕤不时从车窗今后看,陆夫民气知葳蕤是看陈操之有没有跟上来,哂笑道:“别看了,陈操之要等我们走远了,他才会回城。”
高天上的那轮红日仿佛看不惯人间多情男女的卿卿我我,又仿佛前面有追逐的夸父,吃紧往西山坠去。
郗超道:“本来如此,那我等便一起去乌衣巷吧,说不定祝英台已从上虞来此。”
刘尚值是陆纳的属官,又是住在陆府,晓得本日陆夫人和陆葳蕤出游之事,方才顾恺之又说陈操之也是单独出外玩耍至暮方归,天然就会想到陈操之是去见陆葳蕤了。
小室里的谢道韫纤长的手指轻操琴弦,内心涌动着两个字:
顾恺之道:“郗参军,那祝英亭却非祝英亭,乃是谢玄谢幼度。”
陆葳蕤不说话,心道:“陈郎君既这么说,那他必然有体例,三年前陈郎君还是豪门,现在已跻身士族,并且年未弱冠即名扬江左,除了陈郎君,谁又能做获得呢!”
陆葳蕤支支吾吾道:“哦,是,陈郎君让我再,等他三年,必然能娶我。”
陈操之问:“郗兄约莫何时启行?”
冉盛和顾恺之都是心直口快,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,实在这也没甚么不成以说的,只是陈操之感觉郗超仿佛晓得某些隐蔽,言语间很有含混,郗超是提携他、于他有恩之人,彻夜却让他有些猜不透。
陈操之便命小僮黄小统捧了盛有柯亭笛的木盒随他前去,备车之时,刘尚值悄声问:“子重,本日见到陆氏女郎了?”
郗超问:“那祝英台又是谁?”
刘尚值“嘿嘿”一笑,心领神会,便不再问。
顾恺之道:“祝英台便是祝英台,乃谢幼度表兄,隐居上虞。”
郗超道:“明日桓济与新安郡主结婚后,我还要送其回荆州,另有一些荆州事件要措置,约莫4、蒲月间我来建康迎你一道赴姑孰。”
这日是仲春十五,一轮朗月早早升起,月白风清,花气袭人,谢道韫抱着七弦琴坐在大厅小室垂帘后,听得郗超对她四叔父谢万提及当年陈操之为他送行,劈面不吹背后吹的趣事,谢道韫不由莞尔浅笑,吴郡旧事涌上心头。
郗超道:“孙绰这一上疏,朝臣就都众口一词,说迁都实为不成,来由纷出,看来桓大司马此议难行啊。”又低声道:“桓大司马也知此事难行,聊以尝试,虚张声望罢了。”
郗超这是亲信之言了,陈操之道:“桓大司马要成魏武之伟业,这洛阳必然要守住,乘慕容暐与苻坚交战之际,徐图梁、许、河南之地。”
陈操之答道:“是祝英台。”
谢万对陈操之笑道:“此谓抛砖引玉。”说罢,铁快意敲击身前梨木案,那些女伎哈腰退下。
陈操之轻笑道:“探听这么清楚做甚么,要去处长吏告发乎?”
陈操之墨眉微蹙,孙泰成了一县之长,更能传播他的天师道了,史载孙泰、孙恩叔侄之乱是在淝水大战后的十余年,距现在另有三十多年时候,莫非因为琅琊孙氏入了士籍,孙泰的天师道众之乱会提早?
顾恺之亲迎之期是四月十五,恰好插手了顾恺之婚礼再分开建康,陈操之道:“甚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