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万哈哈大笑:“郗参军是桓郡公倚重之人,二陆岂敢藐视于你!也罢,我只为赏画而去,操之适逢其会。”
这时,忽听帘外厅中的谢万对陈操之道:“操之现在住于顾中丞府上是吗?还温馨否?你与阿遏是老友,我亦喜你的清谈与乐律,不如搬到乌衣巷,就住在阿遏的小院如何?”
谢夫人道:“我只是信赖阿遏和你的目光,特别是你,你是我谢氏的才女,谢家芝兰玉树,阿遏是玉树、你是芝兰,你已经把门阀后辈视之蔑如了,唯独赏识陈操之,叔母信赖你不会看错,陈操之终非池中物,当今之世并不安乐承平,陈操之更有脱颖而出的机遇――元子,你说我说得可对?”
谢夫人晓得辩理是辩不过这个侄女的,说道:“你牙尖齿利,我反面你说理,我只问一句,你是不是喜好陈操之?如果,我这个做叔母的说不定能够成全你,莫要说钱唐陈氏家世寒微,陈郡谢氏在永嘉南渡之前也只是普通士族罢了,当初汝叔祖向琅琊诸葛氏求亲却被婉拒,诸葛氏以为我谢氏家世配不上他诸葛氏,你看看,四十年不到,现在那诸葛曾不是朝思暮想娶你吗?又焉知今后钱唐陈氏不能晋降低门乎?”
谢夫人问:“那你为何推三阻四回绝了那么多高门后辈求婚?”
郗超亦叹赏不已,说道:“万石公可曾见过卫协所画的《桓伊赠笛图》?画亦绝妙。”
谢夫人刘澹看着这个心高气傲、好胜好强好面子的侄女,说道:“阿遏择友甚严,陈操之尚是豪门时阿遏就与其订交,足见陈操之有非常之能――”话锋一转,问:“元子你看陈操之与那陆氏女郎能有好成果吗?”
小室中的谢道韫听得四叔父要帮着陈操之去拜访陆纳,固然微微含笑,却不免有些苦涩,忽听耳边有人说道:“元子,想甚么呢,这么入迷?”
谢万点头道:“就依郗参军所言,操之辩才我已见地过,通过大中正考核易如反掌。”
谢道韫道:“陈子重是要娶陆氏女郎的,我回绝那些求婚者与陈子重又有何干系?只怪那些人难入我青睐,只务清谈若清谈得好也就罢了,却又是层次混乱,只会照搬王弼、何晏之言,好笑!”
谢道韫矜持含笑道:“三叔母,我在吴郡游学乃是纶巾襦衫、萧洒美少年,这个陈操之一向不知我是女子,称我为英台兄,我若要见他,也得换上男装、敷粉打扮才行。”
谢夫人懒得和侄女虚与委蛇,直言问:“元子,你是不是爱好这个陈操之?”
听三叔母如许问,谢道韫答道:“会有好成果的,三叔母没看到四叔父与郗参军都愿成人之美吗!”
谢夫人却又“嘘”了一声,抬高声音道:“轻声,莫惊了那厅中人。”挥手让柳絮等人都退下,缓缓问:“阿元,方才吹笛之人但是钱唐陈操之?”
谢道韫早有防备,骇怪道:“三叔母何出此言啊,难不成我与陈操之曾经同窗就必然要喜好他,真是岂有此理!”
谢道韫应对自如,言语神态毫无马脚,但是谢夫人刘澹对这个绝顶聪明的侄女体味甚深,想起道韫婉拒世家大族后辈的求婚,不是为了这个陈操之又更加何人?陈操之既俊美又多才,不说其他,单这一曲绝妙的竖笛就把道韫的魂勾去大半了,道韫与其叔父安石普通酷好乐律,嗯,记起来了,四年前腊月月朔她与阿遏连夜乘船说是回会稽东山,没几日又返来了,那次是听全礼全常侍提及桓伊赠笛之事,阿元就让阿遏陪着她去见地陈操之的竖笛,今后念念不忘,也就有了吴郡游学之举,现在明白了,这都是因为陈操之啊!
谢夫民气中一动,她早知钱唐陈操之是阿遏老友,也传闻了陆氏女郎苦恋陈操之之事,只是没想到陈操之是如许一个无脂粉气的清峻美女人,更能吹如此好曲,即问:“道韫安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