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操之等人跟着典书丞郝吉来到司徒府侧巷,牛车都停在这里,冉盛、小婵、阿娇诸人用餐后也在这里等着。
顾恺之见陈操之入迷,便问:“子重,想些甚么?”
新安郡主往边上一让,陈操之四人便出了雅言茶馆的院门,典书丞郝吉躬身道:“会稽王命小吏相送陈公子。”吃紧跟出去了。
面前四个年青男人都是陌生面孔,新安郡公主的眼睛却一下子就盯在了陈操之脸上,面朝阳光的陈操之更显风采照人,如许的美女人真是平生仅见,新安郡公主展颜笑道:“你就是人称卫玠复活的钱唐陈操之,嗯,真的很美,叨教贵庚?”
七十1、犹胜沈园
顾恺之道:“那子重明日陪我去。”
陈操之心想:“谢玄客岁在钱唐曾说要在京中等我到来,现在却仓促去了西府,我该以何种来由去乌衣巷谢府拜访?谢府现在只剩女眷及谢朗、谢琰诸人,当然另有谢道韫——嗯,支道林的高徒支法寒过两日会来邀我去乌衣巷插手清谈雅集,三年不见英台兄,不知相见该作何语?”
牛车辘辘出了司徒府西辕门,顾恺之笑道:“子重方才与新安郡主的问答可谓妙绝,似有微言大义在焉,哈哈。”
“我是菊月。”
顾恺之笑道:“的确是要好好想想了,子重长我一岁,而我已订婚,子重其勉哉。”
陈操之道:“长康慎言。”
郝吉好生难堪,说了句:“顾公子方才饮茶呛到了。”
司徒府属官典书丞郝吉躬身作揖,眼睛朝摆布一看,提示陈操之等人莫要失礼。
顾恺之很有些羞赧道:“定下了,就在四月十五,我知你年初会进京,以是客岁未奉告你——对了,我进京那日正遇谢幼度出京赴西府,谢幼度也已订婚,是沛国刘氏的女郎,就是安石公夫人的侄女,其父刘惔刘真长名重一时,可惜早逝。”
顾恺之之父顾悦之任尚书左丞时就在京中置有府第,厥后顾悦之赴荆州任职,府第便留给了顾恺之的叔父顾悯之,顾悯之现任御史中丞。
晋时称岳父为外舅,陈操之又道:“长康还不晓得吧,张安道先生此次与我一道进京的,比我早一日,你得去拜见。”
这是一个比陆游与唐婉更凄美密意的爱情故事,与陆游那《钗头凤》词比拟,王献之仳离后写给郗道茂的信更让人恻然——
桓济放逐,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天然不会跟着去长沙刻苦,便与桓济仳离,回到建康,当时简文帝已驾崩,继位的是新安公主的弟弟司马曜,司马曜才十多岁,对长姊是言听计从,新安公主少女时便倾慕王献之,王献之少有盛名,高迈不羁,闲居整天,容止不殆,工草隶、善丹青,风骚为一时之冠,新安公主司马道福暗恋久之,因与桓济订婚在先,并且桓氏势大,只得嫁畴昔,没想到另有身得自在的日子,又得知王献之老婆郗道茂无子,便几次向皇太后恳求,又求天子司马昱下旨,命王献之休妻——
新安郡主意陈操之等人走得甚快,不免惊奇,在小琴丝竹林下踯躅,口里喃喃道:“真是个美女人,还与我同龄,风趣!”
顾恺之一本端庄道:“先前见子重入城,万人争看,花香满路,极是畅意,但对新安郡主却避之不及,强诬我感了风寒,可知生得俊美也有烦恼啊!”
陈操之发笑,大族联婚,非彼即此啊,说道:“本来是安道先生爱女,恭喜长康,长康还称呼张安道先生吗,应称呼外舅才是。”
顾恺之笑道:“安道先生岂会住在陆府,其长兄张凭张长宗官居侍中,在京中广有府第,也在横塘,离陆府不远。”
史载简文帝女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嫁与桓温次子桓济,婚后伉俪不甚敦睦,值桓温病重,欲将大权交给其弟桓冲,桓济与长兄桓熙暗害想要撤除叔父桓冲,事败,桓熙、桓济俱放逐长沙,桓温一气之下病情减轻,神魂倒置,白日见鬼,一代雄杰,死于病榻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