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菊月。”
顾恺之笑道:“的确是要好好想想了,子重长我一岁,而我已订婚,子重其勉哉。”
顾恺之很有些羞赧道:“定下了,就在四月十五,我知你年初会进京,以是客岁未奉告你——对了,我进京那日正遇谢幼度出京赴西府,谢幼度也已订婚,是沛国刘氏的女郎,就是安石公夫人的侄女,其父刘惔刘真长名重一时,可惜早逝。”
陈操之喜问:“谁家女郎,嫁此痴郎君?”
陈操之道:“在想如何登岸氏之门。”
一个婢女道:“郡主殿下,小婢方才听人说桓县公已经进城了。”
顾恺之见陈操之入迷,便问:“子重,想些甚么?”
陈操之道:“那好,明日我陪你去见你外舅。”又问:“长康向张氏请期未?”
……
陈操之见这个新安郡主嘴唇微动,还要问话,从速去搀着顾恺之道:“长康似感风寒,咳得短长,得从速延医疗冶,来,尚值,扶一把——拜别郡主殿下,失礼了。”与刘尚值一左一右挽着顾恺之的手往院门走去——
新安郡主往边上一让,陈操之四人便出了雅言茶馆的院门,典书丞郝吉躬身道:“会稽王命小吏相送陈公子。”吃紧跟出去了。
顾恺之微赧然:“便是张安道先生之女。”
顾恺之道:“我晓得,再有四日,新安郡主就要与桓大司马之子结婚了,此时是千万不能出不对的,是不是,子重?”
面前四个年青男人都是陌生面孔,新安郡公主的眼睛却一下子就盯在了陈操之脸上,面朝阳光的陈操之更显风采照人,如许的美女人真是平生仅见,新安郡公主展颜笑道:“你就是人称卫玠复活的钱唐陈操之,嗯,真的很美,叨教贵庚?”
这个对陈操之来讲大名鼎鼎的新安公主一见面就问他贵庚,陈操之不免头皮微微发麻,但郡公主发问,不能不答,略一躬身道:“回郡主殿下,鄙人虚度十九岁。”
顾氏的一众仆人对此是司空见惯了,典书丞郝吉悄悄点头,心道:“都说顾悦之的儿子顾虎头痴绝,公然痴绝。”
郝吉好生难堪,说了句:“顾公子方才饮茶呛到了。”
“呃——鄙人冬月出世。”
到了这里,顾恺之也顾不得郝丞还在了,狂笑,攀着车栏稳着身子,怕笑得跌倒,因为憋得久,一边笑还一边咳嗽。
新安郡主意陈操之等人走得甚快,不免惊奇,在小琴丝竹林下踯躅,口里喃喃道:“真是个美女人,还与我同龄,风趣!”
陈操之发笑,大族联婚,非彼即此啊,说道:“本来是安道先生爱女,恭喜长康,长康还称呼张安道先生吗,应称呼外舅才是。”
顾恺之又是一阵大笑,这才一边喘气一边道:“子重,去我那边住,我正想与你参议画技。”拉着陈操之乘上他的牛车,又让刘尚值也一起去顾府相聚,要摆酒设席,为陈尚、陈操之拂尘洗尘。
桓济放逐,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天然不会跟着去长沙刻苦,便与桓济仳离,回到建康,当时简文帝已驾崩,继位的是新安公主的弟弟司马曜,司马曜才十多岁,对长姊是言听计从,新安公主少女时便倾慕王献之,王献之少有盛名,高迈不羁,闲居整天,容止不殆,工草隶、善丹青,风骚为一时之冠,新安公主司马道福暗恋久之,因与桓济订婚在先,并且桓氏势大,只得嫁畴昔,没想到另有身得自在的日子,又得知王献之老婆郗道茂无子,便几次向皇太后恳求,又求天子司马昱下旨,命王献之休妻——
几个侍婢这时才仓促赶到,气喘吁吁地叫着:“郡主殿下——郡主殿下——”想必是新安郡主急着来看江左卫玠陈操之,来得仓猝,侍婢们一时没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