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始玄学初创者王弼打通儒玄的壁垒,用老庄来注释《论语》,云:“贤人有则天之德,以是称唯尧则之者,唯尧于时全则天之道也。荡荡,无形知名之称也……故则天成化,道同天然,不私其子而君其臣,凶者自罚,善者自功,功成而不立其誉,罚加而不任其刑,百姓日用而不知其以是然,夫又何可名也!”这就把孔子的“修己以敬”、“修己以安人”、“修己以安百姓”与庄子的“内圣外王”联络起来了。
顾恺之留孔汪用晚餐,饭后入书房就坐,再论儒玄,酒保来报,南阳范宁来访。
范武子道:“自当作陪。”
陈操之道:“岂敢岂敢,深公折煞小子了。”
仲春十八日午后未时,会稽王司马昱派典书丞郝吉来请陈操之赴司徒府插手考核,顾恺之也一并跟去。
听得谯鼓半夜,范武子这才想到该告别了。
……
司马昱问:“有何憾?”
在坐的另有张墨张安道和范宁范武子,别的王徽之、袁通、诸葛曾、温琳、蔡歆俱在,更奇特的是竟然还来了两个老衲,一名是瓦官寺长老竺法汰、另一名是剡山高僧竺道潜,竺道潜年过七旬,须发皆白——
孔汪去而范武子来,范武子还是眉头微蹙、神采严厉,端端方正跪坐,对陈操之说道:“前日大陆尚书请我参与明日的司徒府清谈雅集,在足下接管大中正考核时与足下辩难,我范武子悔恨清谈玄辩,现在却被人当作清谈利器来操纵,实在是莫大的讽刺,我承诺陆尚书将赴司徒府,但我将一言不发,但听足下舌辩,但是彻夜,我欲与足下一辩,此辩不管胜负,我今后不再谈玄。”
庾蕴是庾希之弟,三年前庾希被陈操之气得犯病,名誉受损,庾蕴不借这个机遇打压陈操之又更待何时?
范武子道:“本日始识钱唐陈子重非夸夸其谈之辈,当为一代儒宗,我不如也,又何辩哉。”
仲春十七日午后,孔汪来顾府访陈操之,孔汪被辟为被东海王舍人,不日将到差,孔汪与陈操之、顾恺之畅谈了一个下午,并非只是辩玄空谈,而是交换学问、相互映发,三人惺惺相惜,更增友情。
陈操之含笑道:“多谢范兄成全,范兄如许儒玄双通的饱学高士若在明日司徒府考核与我辩难,只怕我难过考核之关。”
范武子长眉一轩,眼泛异彩,说道:“如此说,足下亦是不得已而辩?”
孔汪解释道:“因我名犯了范武子之父的名讳,范武子见了我,无不退避三舍,更是从不与我扳谈。”
会稽王司马昱听了,哈哈大笑。
陈操之觉得孔汪与范宁有隙,但孔汪不是那种无雅量的人啊,不免有些迷惑。
陆始道:“若陈操之没法通过考核,即命其立归乡里,毕生不得退隐。”
瓦官寺长老竺法汰见到陈操之,含笑道:“陈施主,老衲瞻仰早日看到八部天龙的壁画。”
跟着范武子与陈操之绕小园花径走了半夜的顾恺之瞪大眼睛道:“范兄不与子重辩难了?”
座中人连连称是,支公玄辩第一,王右军风骚含蓄,少了这二人,难称嘉会。
顾恺之笑道:“本来如此,难怪前日范武子见了你,掉头便走,哈哈。”
司马昱不悦道:“勿乃过分乎?”
十1、陆始发难
孔汪道:“我佩服范武子的品德学问,只是无缘与他一席谈了,不过本日与子重、长康长谈,受益极多,更有何憾!我便给范武子让位吧。”
范武子可贵一笑,说道:“长康兄明日去司徒府当可见地子重兄的出色辩难。”
范武子道:“不辩了,范武子今后不再与任何人辩难。”
“内圣外王”之说首见于《庄子.天下篇》——“圣有所生,王有所成,皆原于一”、“是故内圣外王之道,暗而不明,郁而不发,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”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