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坦之为人端谨,敦孔教,好刑名之学,著有《废庄论》,建康名流爱护支道林,王坦之独非议之,以为林公抵赖,支道林辩才是远胜王坦之的,反击说:“戴油腻冠,穿布单衣,挟《左传》跟在郑康成车后,问是何物尘垢囊?”这是调侃王坦之学儒而无创见。
“阴阳之道,以若结精为生”。
现在陈操之亲目睹到这个年过三十还要坐在老父膝上的王坦之,若不是陈操之涵养好、稳得住,真要笑出声来。
傍晚时分,桓济率百余车、千余人来迎新安郡主,于青庐交拜,共牢盘进食、饮合卺酒,数十女郎送新安郡主登上画轮四望车,便往桓温在建康的府第大司马府而去。
卢竦神采大变,怒从心起,额上筋绽。
陆始浓眉一抖,眼睛眯起,威煞闪现,他倒没有想到陈操之还敢劈面来见礼,只是本日乃会稽王嫁女,不好发作,“哼”了一声,大袖一拂,往大厅而去。
桓秘,字穆子,少有才华,不伦于俗,但不知为何,一贯与长兄桓温不睦,或许桓温是为了磨砺桓秘,耐久抑而不消,直到桓秘三十岁时才出任宣城内史兼辅国将军,梁州刺史司马勋据蜀而叛,桓秘讨伐司马勋立下军功,擢升散骑常侍,旋任中领军——
陈操之也未多言,他晓得王述对他有了芥蒂,不过既然王述之子王坦之也要入西府,那他陈操之效力于桓温又有何不成,相对于建康中的门阀权贵,还是桓温更能不拘一格擢拔人才!
宿世陈操之看到这则“忿狷”,狂笑不止,但这个王述并非乱发脾气的人,其脾气率真,直言不讳,当初王导位高权重,朝堂议事时,老是听到一片赞美奖饰之声,王述却道:“人非尧舜,何得每事尽善!”与众阿附之声大悖,王导闻王述之言,谦逊而谢之;桓温权倾朝野,只要王述敢犯颜直语,桓温亦畏敬之——
这中领军乃是三品高官,统领宫禁表里卫兵,位在五兵尚书之上,门阀在朝,这中领军是必争之位,永嘉南渡近五十年来,担负过中领军这一要职的只要六小我,这六人当中有三人出自琅琊王氏、两人出自颖川庾氏,另有就是现任中领军的龙亢桓氏的桓秘,能够说哪个家属后辈担负中领军,那么这个家属就是当政的门阀。
因桓温议迁都之事,王述被司马昱从扬州告急召回建康,以是王述也来插手了此次昌大的婚礼,与德高望重的尚书仆射王彪之一起作为婚礼的赞者。
……
孙泰道:“卢道兄修为甚深,徐州士庶敬之若神,倾家供奉以祈福庆,今入建康,南北朱门争相延请其宣讲《老子想尔注》,并于城北直渎山下设道场,两位陈兄皆是天师道友,莫忘了三会之日的庆典。”
陈操之对时下的天师道恶感的恰是因为这所谓的男女合气术,这类修炼术常常形成群体性淫乱,这个卢竦固然边幅堂堂,但较着心术不正,所谓妖道就是卢竦这类人吧。
陈操之拱拱手,与三兄陈尚快步而行,冉盛与黄小同一高一矮跟在前面。
“精结成神,阳羔不足,务当自爱。闭心绝念,不成骄欺阴也”
除男宾以外,另有建康城王公贵族、高官权贵的未婚女郎也齐聚司徒府内院,插手新安郡主的婚礼,俗谓助嫁。
陈操之淡淡道:“他日有暇再向卢道兄就教。”
陈操之道:“三兄不必忧心,卢竦劈面热诚我,我若低声忍气,鼓吹出去真的没法在建康安身了,至于后患,我料卢竦将借天师道行犯警之事,事败身故,何足虑哉。”
当然,陈操之也看到了左民尚书陆纳,陆纳是与全礼全常侍一道出去的,身边另有一个年近五十、方面大耳、神采肃毅的老者,面貌与陆纳有四分类似,想必便是陆纳之兄五兵尚书陆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