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劭、贾弼之大奇,这等饮茶法前所未见,王劭试着品了一口,公然平淡隽永,久而弥香。
这是王充论逢遇的开篇词,王充出身细族孤门,虽有大才,却不得志,他以为处高位者一定贤、位卑者一定愚,这是显而易见的事,但出身高门的王劭对这类说法就不喜了,他以为士族高门就是要比豪门庶族更崇高更有聪明,至于说陈操之由庶入士,那是因为钱唐陈氏乃颖川陈氏分支,也是有长远的传承和根底的――
王邵只带了两名侍从,与贾弼之一道跟从丁春秋前去陈家坞,孟夏气候,微风薰暖,一起行去,但见青山模糊,绿水迢迢,到处可见茂树繁花,让人目不暇接。
陈尚轻拍脑门,对王劭、贾弼之道:“是了,本日是四月初八佛诞,我七叔母生前叮嘱过我十六弟,每年佛诞日要去灵隐寺上香布施――王内史、贾令史且入草棚暂歇,天气已暮,十六弟应当就要返来了。”
贾弼之笑道:“这枫林渡口因桓伊赠笛,已成钱唐名胜了,京中人士提及桓参军的妙赏,必提及枫林渡口和陈操之。”
王劭点头道:“确有此事,我九兄说今后有机遇还想见见这个陈操之,首创书体可不是易事,更何况是一个弱冠少年!”
王劭又问:“传闻卫协画了一幅《桓伊赠笛图》,此画在陈操之处否?”
王劭合上书册,放回原处,问:“这是陈操之所书吧?”
陈尚就陪着一道去,心知贾弼之此来是为陈氏入士籍之事,而王劭,天然是为了褚氏之案而来,但现在这些事都不能提,一提就俗。
五十1、惊世骇俗的隐蔽
来德道:“小郎君去灵隐寺了。”
王劭、贾弼之皆笑:“风趣风趣。”
王劭点头道:“陈操之书法大有可观,勤励苦学名不虚传。”
夕阳烟柳,坞堡端凝,王劭不进大门,只在堡前抚玩风景,连声歌颂。
陈尚笑道:“这是行楷,自是十六弟右手所书,十六弟双手亦有合作,左手善写汉隶、大楷,右手精于行楷、章草。”
“操行有常贤,官吏无常遇。贤不贤,才也;遇不遇,时也。才高行洁,不成保以必高贵;能薄操浊,不成保以必卑贱。或高才洁行,不遇退鄙人贱;薄能浊操,遇,在众上。世各自有以取士,士亦各得意以进。进在遇,退在不遇。处尊居显,一定贤,遇也;位卑鄙人,一定愚,不遇也――”
王劭顺手取过一卷书稿,见是王充的《论衡.卷一》,这书他读过,无甚兴趣,又取一卷书稿,还是《论衡.卷一》,只是前卷纸张墨迹都显年深日久,而前面这一卷墨迹犹新,左伯纸上非王非谢的行楷英挺峻拔、独树一帜,不由眼睛一亮,一边赏识一边念诵道:
贾弼之仓促一览,但觉文词清丽,情思细致,似是女子意绪,伤悼其父,又解慰陈操之丧母之痛,意态殷殷,豪情深厚――
王邵王谢高士,天然不耐亲身鞠问审案,只是把丁异、杜炅等人请到馆驿叙谈半晌,便叮咛属官勘察审理扩建县舍和鲁氏冒注士籍案,到时向他禀报成果便是。
丁春秋三步并作两步出来报讯,陈尚传闻扬州内史王劭、谱牒司令史贾弼之前来,大为欣喜,从速与老父一起出迎。
贾弼之品了一口,眼睛眯起,赞道:“好茶,甘醇爽口,回味无穷,这是那里的茶,又是如何烹制的? ”
正说着,来德在内里叫道:“小郎君返来了,各位尊客,我家小郎君返来了。”
王劭便与贾弼之起家出了草棚,朝山下望,暮色苍茫中,一个麻衣绳履、身量秀颀的俊美少年正快步上山,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高在七尺五寸开外的大汉,到近前,才发明那魁巨大汉面庞犹有稚气,是个少年大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