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,高三炮正在家中喝酒,忽见郑丁仓猝出去。
俄然腹中绞痛,想是这几天,海鲜食用过分,一北方本地之人,已是水土不平。已过中秋,晚间气候太寒,因而穿好衣服。又拿起宝剑,又卷了一把草纸,想去底层船仓如厕。有听客道:“如厕便如厕,为何还拿着兵器?”本来,这肖猛在边关做佰总之时,经常巡哨,大漠荒山,哪有定时餐饭吃、清冷瓦房住。渴饮马尿,睡卧马鞍。这还是小事,若与狼狄标兵周旋,睡着都得攥紧刀把。故成了风俗,走到那里,刀剑不离手。沙船最基层放了两个马桶,供海员夜间如厕之用。肖猛泻*了一阵,自发好了很多。正蹲着,忽闻声模糊有一阵号响,半晌以后在船面之上,似有很多人跑动。心中猎奇,便在底层悄悄听着。
忠义之士赴鬼域,视死如归带笑容。
毕成道:“本日,塞北康州知府廖桂上凑,‘顺天王’穆子丰,在天风山南麓重新立起‘顺天’灯号,诡计东山复兴。现已集合流寇一万余人,有威胁康州之嫌。塞北之地布政司吕有志携都司谷青现正变更全塞北之兵马,又有谷青亲身统领之‘谷家军’参与,总计两万余人,筹办抵当。中原天目府四周‘顺天’流寇残部,亦在蠢蠢欲动,诡计乘着本年大灾,勾引哀鸿入伙,攻占天目府通银河四周各州县,只待穆子丰部冲出塞北之地,进入中原与之汇合。圣上大为大怒,又调派右兵部侍郎苏泯,封为三省总督,有权统领变更塞北、西江、中原三省之全数府兵,尽力抗贼。”
再说肖猛坐上沙船,一起南下。行的却都是远洋之航路。这沙船管带名唤李子方,跟从邢立已有十余年矣。因上船之前,邢立特地叮咛好生接待,故全船世人都对肖猛非常客气。每日饮食,海鲜、肉脯、菜蔬、精米干饭,又有酒水,也筹办得非常丰厚。李子方见肖猛无事可做,便又送一本怪谈杂书《仙怪世常集》,供其解闷,闲暇之余,仓内翻翻册本,也舒畅得很。
毕成道:“这三省总督苏泯、塞北省布政司吕有志、都司谷青,却不是我毕家一族之人,不好节制。只要边柳卫赵济安一人,是咱自家之人,但贩子出身,常日里为我销赃,分流银钱倒是妙手。兵戈倒是无方。实无良策也。”
毕老儿道:“此事不宜迟,现童老儿与咱家已经反目,迟则生变。”
“那此图我便原物送回?”
毕成道:“父亲一说,倒是功德。我傍晚便去见圣上,申明此事。”
毕老儿听罢,沉吟半晌,道:“这穆子丰一群流寇,确是实难剿除。现此人困在地目山,疗养了一年,便又羽翼饱满。若真的冲出塞北之地,进入中原四通八达之地,便就是‘鸟飞天空,鱼入大海’,却再难清算了。我儿,你对此事有何观点。”
毕老儿道:“这便是最好之事,我原想这回清算夏王并世子梁如性命,不想半路杀出个童国老,让皇后撺掇圣上,才留了世子性命。虽是其命不稳,但皇后保着,却老是个亲信之患,不知何时,便会与咱家寻仇。这下倒好,这镇抚使李平却帮了大忙,虽是世子逃脱,但其谋反之心闪现无疑。此番圣上必下决计,至世子于死地,全天下通缉。即便这世子不被抓住,亦是巨匪之身,再不好兴风作浪了。”
“何事?”
毕成笑道:“父亲所言极是。”
本来,这船行至业州,便已被贼人盯上。业州之南,有一小岛,名叫“汇海岛”离陆地亦不太远,岛上有一小镇,叫做“汇海镇”。此岛东西长面南北短,北边阵势陡峭,有沙岸,亦建有船埠,南边有峻峭山崖。因靠近南吴,气候类似,山上亦有葱茏密林。汇海镇有渔民数百,世代打渔为生。近年兵荒马乱,世道不好,村里很多人被抽调当了府兵,剩下一些,尽是游手好闲、地痞恶棍之人。镇上有一里正,名唤高三炮,亦不知是原名还是别号,原在南姜之地南水卫海军当一炮手。因为南洋无甚战事,成宗想是以为空耗军资,便减了此定员。高三炮在此时被淘汰出海军,没了生存,便跑到这南吴凌天县,对县令黄七索使了银子,便当了典史,是那不入流之小吏。后又受不得管束,又撺掇县令让其到汇海岛当上了里正,按说这里正,本还不及典史官大。但高三炮心却尽知宦海之规。俗话说“强龙难压地头蛇”,在县中当吏,是凤尾,止得县令、县丞、主簿几名头头捞完了,自已方才有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