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明琛道:“英王穆元礼,圣上的第三子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了些讽刺,“还真如传闻中那般。”
管弦声乐又热烈地响了起来,像是方才甚么都没产生过。
“如何了?”阮明琛问。
身着象牙白圆领缺骼袍,腰系踥蹀带的少年郎君长身玉立,苗条的手指握在雕栏上,另一只手里握着酒杯,正望着一楼最内里的方向处。他身后房间的门敞开着,那门里飘出一阵娇声软语和轻巧婉转的琵琶声,恍若沸腾的热浪里突然拂过一缕清风,不紧不慢地挑逗着心弦。随这琵琶声一同出来的,另有一名身着合欢薄纱斓裙的女人,水蛇似的手臂从背后环上少年的肩,一起抚下去,最后用纤纤素指勾走了他手里的酒杯。
胡女一声惊呼,叩首告饶。
次日,天子的旨意便下来了。
在这片轻歌曼舞中,阮明婵鬼使神差地抬眼望向二楼。
对于这个一向在裴劭身边有条不紊地打圆场的老好人,阮明婵还是有些印象的,但从未听杜令蓉提起,前次拜访杜府时也未见到,没想到竟然和兄长是老了解?
阮敬元停下了脚步。他方才有些灰白的神采已经规复了普通,笑着摊开手道:“这般两袖空空,不好么?”
那臣子身材肥胖,裹在一身青色的衣袍里,是个低等的九品小官。他唯唯诺诺地低下头,亦步亦趋地跟在英王身后,走了两步却俄然一顿,转头扫视一圈,他那与面相极不符合的鹰隼般的目光最后在二楼长久逗留。
待胡女被拉远了,先前那劝戒过英王的臣子又凑上来讲了甚么,此次英王没有暴跳如雷,而是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,戴好幞头,狠恶起伏的胸膛也渐渐安静,他偏过甚,极迟缓地又带有警告性地看了那人一眼。
阮明婵:“……”这是骂了裴劭,也骂了杜献吧?
与他同席的一帮人见状,赶紧拥上去将他扶起来。却听那少年大呼一声,面色涨红,从地上跳将起来,怒道:“哪个不长眼的踩了我的手?”
至于那无辜的胡女,他方才偷偷让人给那几名行刑的侍卫塞了点钱,但愿能保住一命吧。
原是一旁胡女被俄然倾圮的屏风吓到,不谨慎退后了一步,正踩在那少年的手上。见对方穿戴华贵,奴婢浩繁,同僚如云,她吓得面色惨白,忙不迭地跪下报歉。
杜献笑得有些难堪,偏头低声道:“阮兄,带令妹来这里仿佛分歧适吧。”
身边杜献却出声道:“那不是英王吗?”
她方才所说腿疾之事并不假,至于那具有长生之效的丹药便满是诬捏的了。她若想不出这一招,也不晓得父亲该如何回绝,陛下是否会一向对峙下去。
有道是“胡姬招素手,醉客延金樽”。
那人面色一黑,却不敢多说,立即噤声,渐渐缩到背面,温馨如鸡。
别人这般看,但阮敬元并不在乎,父亲不在乎,阮明婵便更没甚么好抱怨的了。圣旨最后,安业帝给了阮明琛一个恩旨,晋升他为吏部郎中,加封朝议大夫。
还未等阮明婵问出声来,那紫袍少年已经踉踉跄跄地站起来,身形摇摆,今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,明显是喝多了酒。他一手拿着幞头,一手指着那胡女,厉声斥道:“贱种胆敢冲犯孤,摆布,还不拉她下去!”
阮明婵想来想去,还是忍不住问:“阿耶,你为何回绝去做少傅?”
“这是胡人的酒馆?”阮明婵不由惊奇。
英王是谁?
她这才发明,这位英王殿下与阿兄年纪差未几大,眉宇间与安业帝有几分类似,只可惜现下戾气满目,就算是作为弟弟的太子穆元酂看上去也要比他沉稳。
阮明琛对劲道:“如何,开了眼界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