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鱼好香啊, 倒不是那种气味芬芳的熏香, 而是很平淡的少女芳香, 许是她沐浴时用的香肥皂的味道。
很快便是玄月九重阳日。
傅延之愣了愣,终究收了竹笛,大步走过来,目光在阿鱼身上绕了又绕,却先向谢怀璟拱了拱手,“拜见殿下。”
谢怀璟憋的一肚子火全冲着傅延之发了出来:“傅卿不是说本身去云游了吗?如何还在都城?”他轻哼一声,“你欺君……”
这般想着,倒有些等候阿鱼体力不济了。
这个动机一出来,谢怀璟的心境便是难言的沉闷烦躁。那种把阿鱼锁起来,不让人瞧见的动机,又如野草般漫山遍野地疯长起来。
阿鱼听教书先生说过,前人取用鹤骨,挖七个小孔,做成鹤骨笛,吹出来的乐声有如天籁,便让仆人们把那只白鹤捉来,说要做一支骨笛。
谢怀璟悄悄拍了拍阿鱼,摸索地唤道:“阿鱼, 阿鱼……”
谢怀璟竟有些不知所措。
悠长动听的笛声持续传来。阿鱼欢乐地点头,“对,是他没错了。”
阿鱼走到不远处便顿住脚步,没再往前走,唯惊骇扰了这么好的笛声。这景象落在谢怀璟眼里,便是实足的“近乡情怯”。
谢怀璟见阿鱼一向伏在桌沿, 只当她在闭目小憩,厥后晚膳都呈了上来, 都是阿鱼爱吃的,却不见她大快朵颐,谢怀璟才发明她是睡着了。
谢怀璟内心像有火在烧一样,神采反倒更加云淡风轻了,看上去仍旧是阿谁高贵沉寂的储君。
——糯米皮,豆沙馅,手掌大小,圆盘似的,大要还撒着一层葡萄干核桃碎。因为黏手,阿鱼便找了把瓷勺,一勺一勺挖着吃。米糕重新蒸过以后,口感出奇的软糯,应当放了很多糖,每一口都是甜的。嵌在糯米里的葡萄干却酸得很,但和那些甜软的豆沙馅儿交杂在一起,便恰到好处,既不酸得过分,又不至于甜到腻口。
谢怀璟不由收紧了手臂。
江南的初夏,梅雨连缀。到了早晨,那淅淅沥沥的雨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打在白墙乌瓦上,水汽氤氲,夜色悄悄。傅延之坐在灯下教阿鱼吹笛子,兴到浓时,还拿笛子随口吹了一段曲调,再想到现在夜深人静,唯有雨声潇潇入耳,便笑道:“这曲子临时唤作《静夜听雨》吧。”随后又捧着阿鱼的脸揉了又揉,一本端庄地商定:“只我和mm两小我晓得。”
贰心想,若阿鱼果然走不动路了,他就抱着她上山——归正也不是头一回抱她了。
这些旧事,都是谢怀璟不晓得的。
他不会让阿鱼飞走的,谁来抢都不可。
谢怀璟:“……”都是甚么正理!
谢怀璟一起打横抱着阿鱼,送她回了屋,点了盏灯,悄悄无声地凝睇着阿鱼温馨的睡颜。好久以后,才起成分开。
谢怀璟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,“走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神采平静地跟上阿鱼。
谢怀璟谨慎翼翼地伸出胳膊,一手圈住腰肢,一手垫在膝弯下, 将阿鱼抱了起来。
阿鱼不觉抿唇而笑:“这是二哥哥本身作的曲子,旁人都吹不来的。”
傅延之平静自如地解释:“启禀殿下,前人云,‘心远地自偏’,臣的人固然在都城,但臣的心早已遥寄天下山川,神游四海,如何算不得云游?”
谢怀璟见她没跟上来,不由回顾笑问道:“才走这么几步路,就累得走不动了吗?”
厥后阿鱼在傅延之的教诲下,也学会了吹这首曲子。可惜厥后家破人亡……她便再没有碰过笛子了。
——阿鱼还真挺爱吃的。究竟上她没有不爱吃的东西,她对待吃食有着非常包涵的采取之心,非论酸甜苦辣都情愿尝一尝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