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浚将茶盏接过,往上面轻吹一口气。
公子:“……”
“如此,公子须得好好筹办才是。”我说。
“秦王。”谢浚莞尔,“我正在其帐下效力。”
鹤园中,弦歌环绕,白鹤起舞,公然热烈。
谢浚道:“元初有所不知,朝廷毁禁谶纬,恰是因那年璇玑生所作谶语而起。”
公子微微点头,如有所思。
鹤园中最受谛视标,不是鹤舞,也不是城阳王,而是同坐一席的公子与谢浚。不竭有人走过来见礼,四周里三层外三层,困得水泄不通。
我听很多人说过,如果谢浚与公子同龄,又未曾分开雒阳,公子怕是要有敌手。
“元初。”城阳王看到公子,走了过来。待到跟前,他对中间那人道,“我记得谢公子当年在雒阳时,曾与元初见过,不知本日可还记得?”
青玄刚满十五,这诚恳人,八成是美色当前不由引诱,被人哄两句就来瞎帮手。
当然,这主如果因为我奉告过他,我们这些做奴婢的,无事聚在一起就爱会商些隐私之事,比如,哪位仆人如厕从不关门,哪位仆人的尊臀如何形状。
公子更是诧异:“子怀兄莫非是去寻他?”
谢浚点头:“若无报酬证,我亦是此想。不过璇玑先生作谶时,在场的人当中,有一报酬我所识。”
跟别家的纨绔分歧,公子向来没有那些恨不得放屁也要人服侍的臭弊端。
“璇玑先生?”公子道,“阿谁曾为高祖作谶的异人?”
本年,我进入桓府已经三年。
他说得过分详细,就仿佛亲眼所见。我听完,“噗”一声笑出来。
我耐烦道:“公子还记得客岁惠阳伯之事?非说他在山中碰到的方士是神仙,吃他给的不老药,变得疯疯颠癫,被人嘲笑。假托崇高之名招摇撞骗的人多了去了,空口之言,如何辨得真假?朝廷命令不准谶纬,也不无事理。”
除了书法,谢浚当年以谈易闻名,这自是为他筹办的。
我笑笑。
公子想了想,却道:“万一那是真的璇玑先生,谶言也是真的呢?”
“霓生,”公子转过甚来问我,“你也感觉我想出去是率性么?”
这正中我下怀。公子只要不结婚,我就仍然能借着贴身侍婢的名头作威作福,而不必担忧俄然来一个女仆人来毛病我。
公子了然,眉头凝起:“如此启事,弟竟未曾听闻。”说罢,他想了想,道,“不过既无人见过璇玑先生,这谶言或许是传闻,不过无中生有。”
我看着青玄,瘪了瘪嘴角。
那人一愣,神采难堪。
他又叹道:“他连岭南都去过。”
公子问:“筹办何事?”
谢浚喝一口茶,道:“那年,璇玑先生现身,作谶言曰‘天下三世而乱’。此言出后,天下震惊,朝廷随后便命令不准谶纬。我当年去会稽山中寻璇玑先生,亦是因为此事,可惜去得太晚,他已不见踪迹。”
“搔杖又是何解?”他问。
公子道:“奉侍我何事?”
我经常想,日子能一向这么下去也好。阿谁狗屁方士做的独一一件功德,就是预言公子不成在二十五岁前结婚。主公和大长公主对此奉若圭臬,莫说结婚,至今连订婚都未曾。
昔日他列席这类白日里的雅集,不管公宴私宴,他老是最早分开。而这本日,他逗留得比平常都要久。乃至城阳王邀他回王府赏春兰,他也回绝,自顾留下。
“侍从二三人足矣。”公子道,“至于马车,有无皆可,我只要青云骢。”
城阳王的母亲沈贵妃,是天子和大长公主的生母沈太后的侄女,在宫中很有职位。在诸多后妃当中,大长公主与沈贵妃最是要好,公子也与城阳王年纪相仿,自幼熟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