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将军有良策?”沈冲问。
桓瓖道:“一定。”
越是如此,我越是兴趣盎然。
“你说那些做甚。”宴后回到居处,桓瓖无法地对公子道,“他是主帅,定策天然是他,你当众质疑,难道拂他脸面?若换了别人,只怕早已遭他面斥。”
公子望了望,道,“若鲜卑人死守,只怕一场恶战。”
桓瓖道:“此地山虽不甚高,却风化剥蚀,多有崎岖,人马皆不成行,通路唯此一条。只消扼守此关,便如阖上流派,东西南北莫得通行。昔日高祖亦曾派雄师攻打,西鲜卑不过三千人扼守,苦战数月无功而返。”
“那是何去处?”我问。
鲜卑人在城头往下射箭,但抵当了不到半个时候,便逃脱不见了。雄师等闲地撞开城门,涌入遮胡关。
我猎奇道:“如果得疫病死的,为何不烧了?”
我偷瞥着他的脊背,心中长叹,前人和鲜卑人都这般懒,也不晓得将这个关城做得再大些。那样,我能陪他走到早晨了……
我笑了笑,道:“本来如此。”
沈冲点头,道:“我观你常日言语,晓得之事甚为博识,但是你祖父之故?”
沈冲晃了晃手中的文书:“标兵奏报在此。”
公子理直气壮:“我既为幕僚,有所疑虑自当据实陈情,岂可因脸面之事而吞声渎职?”
我并不喜好公子以外的人对我指手画脚,不过沈冲例外。因而,我顺服地应一声,跟沈冲往回走。
“那谁知,许是鲜卑蛮夷不晓得。”
“那边去不得。”他朝我挥挥手,“将军有令,不得近前。”
世人闻言,无不动容。
沈冲道:“元初也是出于职责。”
遮胡关位于凉州东北,曾是抵抗胡虏的流派,故名“遮胡”。前朝以来,中原陵夷,河西的西鲜卑和羌人垂垂势大,侵袭凉州,遮胡关亦一向落在了西鲜卑手中。
军士道:“便是鲜卑人的乱葬岗,埋的都是新死的人畜尸首,说不定是得疫病死的,草草埋了,隔着两三丈都能闻到臭。”
夜里,幕府派人将各式文书移交过来,他看也不看。
公子看了看,道:“无。”
“哦?”公子问,“荀凯是何职务?”
我说:“或许秃发磐果然已无抵挡之力。”
我说:“鲜卑人不是都崩溃了?连遮胡关也不战自退,逃得无影无踪。”
我只得告别沈冲,怀着十二分不甘心跟他归去。
公子点头:“对秃发磐切不成粗心。你可还记得在雒阳时,谢公子所言?前凉州刺史程靖与其交兵时,便是为疑兵所诱,冒进被围,乃至得胜。”
桓瓖道:“将军早已派细作混入鲜卑溃兵中刺探,回报说秃发磐不在遮胡关。传说他身染沉痾,已撤到了石燕城。遮胡关守军不过数百,皆老弱之兵,已是民气惶惑。”
刚想走畴昔,我被前面晒太阳的军士叫住。
我想我那位记下此事的先祖约莫也不是甚么端庄人,竟晓得了这么很多。
沈冲看了看那破庙,道,“此处非安稳之地,你莫久留,随我归去。”
沈冲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他,公子没有接。
“本来如此。”公子点头。
“公子仍狐疑鲜卑人有诈?”我将一杯茶放到他案前,问道。
“骠姚校尉,领二千兵马。”桓瓖看着公子暴露讶色,慎重地叹口气,不无怜悯道,“你朝思暮想要当霍骠姚,可惜不姓荀。”
公子道:“要甚根据?派出标兵去寻,总有踪迹。”
“恰是。”
他看上去兴趣不高,没有了刚入城时神采奕奕的模样。他未换衣,仿佛一返来就坐在了这里,翻看着面前堆得似小山普通的文书和舆图,眉头锁起。
秃发磐的策画不算多出众,但对于荀尚这类求胜心切的干才实在足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