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秀诚伸出双指捻须,豁达笑道:“存亡有命,繁华在天,我这等凡夫俗子强求不得。”
姓钟离的草堂魔头嗤笑一声,踏步而出,伸出一掌按在旗杆一端,寸寸断裂。
张秀诚眯起一双杏子眼,杀气凛然:“无妨,官府真敢带兵剿杀我们,不留退路,只需让我带上十名精干兄弟暗藏入城,杀这些官老爷的后院一个鸡犬不留。”
韩芳站起家,和席谋士来到窗口,轻风拂面,接着明朗月色了望山间夜景,表情清宁了几分,俄然笑道:“乡里婆娘乡里样,那狐媚子不管如何面庞姣好,也是一身的乡土味道。”
赤脚踩地的权贵男人终究开口,眯眼道:“传闻忠义寨里两位当家的技艺不俗,要不然跟洪迁一起给本仙做假子,不过是改了本来姓氏,赐姓钟离。不过这之前本仙还要看看到底是否入我法眼,看你韩芳棒法到底是如何的打遍边疆十三镇,看你张秀诚是不是真的剑术能引雷,如果让本仙大失所望,这座寨子彻夜也就踏平,抹去名号,这杆杏黄旗早就让草堂诸位高人不扎眼,替天行道,行的竟是歪门正道,好笑至极。”
韩芳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羽士。
张秀诚会心笑道:“洪迁方大义也不过是乡里男人,没尝过山珍海味,天然卯足了干劲去争抢个头破血流。你瞧瞧,这不就邀约来到广场上比试了。”
韩芳笑道:“为了宋馗阿谁从青楼花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小妾?”
响了两下拍门声,张秀诚无需比及应诺,就排闼而入,他与韩芳意气相投,又是管领寨子外务的智囊,不必在细枝末节上矫情。韩芳见到这位了解多年的嫡派亲信,表情好转,喊了一张扬秀诚的字,笑道:“涪灵,睡不着?”
韩芳双手按在窗栏上,“不打紧,方大义看着粗暴,心机实在比怀春女子还要细致几分,一肚子算计最多,他也只是借机找洪迁的费事,现在寨子残落,第三把交椅空悬,他就想要把抢先放在屁股底下坐着,洪迁根骨好悟性也不差,技艺稳步晋升,方大义也只能仰仗蛮力趁早打一架,再过一年半载,就不消跟洪迁较量了。这头黑牛小聪明太多,那里晓得洪迁底子志不在此,实在现在多交友一些香火情,今后指不定还要靠洪迁撑着那杆杏黄旗。涪灵,转头我经验一顿方大义,让他循分守己,你也与半个门徒的洪迁说几句,我们啊,真是又当爹又做娘的,辛苦。”
妙手风采尽显无疑,世人只瞧见势如破竹的画面,却没看到他脚步悄悄后滑了几寸,魔头数次提气,都止不住后撤迹象,眼神已然惊惧不输洪迁。
张秀诚冷哼一声,“口口声声为兄弟两肋插刀,到头来还不是为女子与兄弟拔刀相向。”
只是现在寨子局势已去,得力部下不过十来条刀和马,很多当年称兄道弟歃血为盟的,死的死,活着的大多都已去了山上其他寨子,留下来的都是伤病拖累,养在寨子里,脾气还不小,不是嫌弃没新奇女人,就是抱怨酒肉不敷,韩芳也自知是为名声所累,很多话都不好说出口,乃至都不能有摆出涓滴神采,现在能说上至心话的,也就只剩下家世相称的张秀诚了,树倒猢狲散不成怕,树倒世人推才叫民气凉,四周一些个当年寄他篱下讨口饭吃的寨子,跟着不遗余力诱以黄金白银和娇俏女子,拢起多量人马,时不时就带上兄弟去山下杀个清闲痛快,几个本来与六嶷山有奥妙联络的乡堡庄子,都给不怀旧情铲平了去,那些当家的做事不择手腕,向来不讲究,一些个乃至和官府军校和捕快都有眉来眼去,大把银子砸进这些人的钱囊,更帮手做了个本该公门当差便公门处理的很多染血脏活,前不久跟银瓶寨交好的一名官吏,就花了五百两银子暗里礼聘寨子歹人,去将一名衙门里的本土词讼小吏在在乡间村落里百口高低十几口人,都给血洗屠尽,连几个幼龄稚童都没有放过,传闻就那么给挑挂在长矛上,别的一些寨子则舔着脸去给沈门草堂几位管事的甘心做狗,认了叔父寄父,乃至另有一名四十几岁的寨主,认了草堂里一名年纪悄悄的女子做乳母,只因为她是草堂里一名魔道凶擘的宠妾,这些无半点道义廉耻可言的事情,特别是官匪勾搭,韩芳夙来不齿,也难怪偌大一座忠义寨日薄西山了去,说来好笑,寨子能够散而不倒,还要归功于山脚阿谁青竹娘,若不是她跟草堂数一数二的魔头有过半年露水姻缘,其他几座大寨子想必是不看僧面看佛面,早就真刀真枪赶来兼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