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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罗德试着摆出一副“我现在没时候”的模样,半开打趣地 说:“嘿,老朋友,有没有甚么要寄的?”
“明天气候不错,”她又说,“不如把露台的椅子搬出来坐 坐?”但他只是悄悄地坐在那边,动也不动。莫琳冷静把脏盘子收 拾好,回到厅里。不一会儿吸尘器又轰轰地响起来。
“会去好久吗?” “到街尾就返来。”
“我在给奎妮复书。” “复书?”她老是爱反复他的话。 “对。你要不要也署个名?”
座座 独立的 屋子刷 成了 黄色、 蓝色、 橙红色 ,都 被光阴洗 刷得有点班驳了。有些屋子还保存着五十年代的尖顶,一根根装 饰用的梁木围成半个太阳的形状;有几栋盖有嵌着石板的小阁 楼;另有一间完整遵循瑞士气势的小板屋作了改装。哈罗德和莫 琳四十五年前刚结婚就搬到这里来了,光是屋子的订金就花光了 哈罗德统统的积储,连买窗帘和家具的钱都没有了。他们比较内 敛,这些年来邻居们来来去去,只要哈罗德和莫琳一向留在这 里。家门前曾经有过一小片蔬菜田,另有个新奇的小水池;一到 夏天,莫琳就会亲手制作印度风味的酸辣酱,戴维还在水池里养 太小金鱼。屋子前面曾经有个棚舍,内里挂着各种园艺东西,还 有一卷卷麻线、绳索,棚舍总满盈着一股肥料的味道。但这统统 早就成了畴昔。就连戴维的黉舍――就在他的斗室间中间――都 已经铲平,变成了五十间红色、蓝色、黄色的屋子,房前的街灯 也改成了乔治王朝期间的气势。但这四十五年里,哈罗德又做了 些甚么呢?
算,却还要穿戴它们。“嗯,我该走了。得在中午邮差收信前赶过 去。”他挥挥手中的信封,回身走开了。
不要再为说辞患得患失了,简简朴单地把内心的话写出来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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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向走去,大腿上的肌肉开端一抽一抽。 潮退了,几艘划子错落着泊在坑坑洼洼的玄色河泥上,懒洋洋的,已经褪了色。哈罗德盘跚着走到一张空着的长凳旁坐下,翻开 了奎妮的信。
“气候真好。”哈罗德尽力让本身听起来不像一个正在哭的老 人。她没有昂首,也没有拥戴,只是哈腰把孩子手上正在熔化的雪 糕舔了一下,不让雪糕滴下来。男孩看着他的母亲,两人离得那么 近,动也不动,仿佛两人已经融为一体。
“明天很合适除草啊,老友。” “是啊。哈罗德,你会把割下来的草制成肥料,还是盖在植物上护根?”
哈罗德悄悄地把她要的瓶子递给她,又读起信来。公然写得流 畅又整齐,和信封上的鬼画符一点都不像。他一时候笑了,忆起奎 妮老是这个模样的,做甚么事都一丝不苟,叫人无可抉剔。“她还 记得你呢,向你问好。”
莫琳悄悄掩上戴维的房门,站了一会儿,感受着他的气味。她 悄悄拉开每晚亲身关上的蓝色窗帘,看垂到窗台的帘子边沿有没有 沾上灰尘;然后细细擦拭他在银色相框里的剑桥留影,另有中间的 吵嘴婴儿照。房间每天都打扫得干清干净,因为她在等戴维返来。 谁也不晓得他哪一天会俄然呈现。在她内心,会有一部分永久这么 等着。男人不会明白身为人母是甚么感受,那种因为爱得太深而带
他设想本身回到家里,听着莫琳叫戴维的声音;除了奎妮即将在贝 里克郡分开这个天下,他的糊口一成稳定。哈罗德俄然间不能自 持,信明显已经放到黑幽幽的投信口,却如何也投不出来――他没 法放手。
哈罗德把信拿出来,感遭到莫琳一向在盯着他。他扶了扶老花 镜。信是打印的,地点是一个他从没听过的处所:圣伯纳丁临终关 怀疗养院。“敬爱的哈罗德:这封信或许会让你小吃一惊。”他的 目光一下跳到信的开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