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旧处,只见白叟头枕一块石头,眠着正睡。听得脚步晌,晓得是行修到了,走起来问道:“可快意么?”行修道:“幸已相会。”白叟道:“须谢九娘子遣人相送!”行修依言,送妙子到林间,大宣称谢。返来问白叟道:“此是多么人?”白叟道:“此原上有灵应九子母祠耳。”白叟复引行修到了店中,只见壁上灯盏荧荧,槽中马啖仍旧,仆夫等个个熟睡。行修疑道做梦,却有白叟尚在可证。白叟当即告别修而去,行修叹异了一番。因念妻言谆恳,才把这段事情各细写与岳丈王公。今后遂续王氏之婚,恰应前日之梦。恰是:旧半子为新半子,大姨夫做小姨夫。
诗曰:
防备同崔生出到堂前来,对他道:“郎君父母既没,道途又远,今既来此,可便在吾家留宿。不要论到亲情,只是故交之子,即同吾子。勿以兴娘没故,自同外人。”即令人替崔生搬将行李来,清算门侧一个小书房与他住下了。朝夕对待,非常亲热。
古来只要娥皇,女英mm两个,一同嫁了舜帝。其他mm亡故,不忍断亲,续上小姨,乃是人间常事。向来没有个亡故的姊姊怀此心愿,在地下拉拢完整功德的。本日小子先说此一段异事,见得人生只要这个“情”字至死不泯的。【ㄨ】只为这王夫人身子虽死,心中还念着亲夫恩爱,又且妹因而贰心上喜好的,一点情不能忘,以是阴中如此主张,了其心愿。这个还是做过佳耦多时的,如此有情,未足为怪。小子现在再说一个未曾做亲过的,只为不忘前盟,阴中完了本身姻缘,又替妹子联结婚事。怪怪奇奇,真真假假,说来好听。有诗为证:
筹议已定,起个五更,清算伏贴了。阿谁书房即在门侧,开了甚便。出了门,就是水口。崔生走到船帮里,叫了只小划子船,到门首下了女子,随即开船,径到瓜洲。打发了船,又在瓜洲另讨了一个长路船,渡了江,进了润州,奔丹阳,又四十里,到了吕城。泊住了船,登陆拜候一个村人道:“其间有个金荣否?”村人道:“金荣是其间保正,家道殷富,且是做人忠诚,谁不认得!你问他则甚?”崔生道:“他与我有些亲,特来相访。有烦指引则个。”村人把手一指道:“你看那边有个大酒坊,间壁大门就是他家。”
却说崔生与庆娘定情之夕,只见庆娘含苞未破,元红尚在,还是处子之身。崔生悄悄地问他道:“你令姊借你的身材,伴随了我一年,如何你身子还是好好的?”庆娘佛然不悦道:“你自撞见了姊姊幽灵造作出来的,干我甚事,说到我身上来。”崔生道:“若非令姊多情,本日如何能勾与你结婚?此恩不成忘了。”庆娘道:“这个也说得是,万一他不明不白,不来全面此事,借我的名头,出了我偌多时丑,我如何做得人成?只你内心到底还是认是我随你逃脱了的,岂不着死人!今幸得他有灵,完成你我的事,也是他非常情分了。”
一个闺中弱质,与新郎未经半晌扳谈;一个旅邸故交,共娇面曾做一年了解。一个只觉耳衅声音稍异,脸孔无差;一个但见面前风景皆新,心胆尚怯。一个还认胡蝶梦中寻故交,一个正在海棠枝上试新红。
只见隔未几几日,夫人生出病来,累医不效,两月而亡。行修哭得死而复苏,书报岳父王公,王公举家悲励。因不忍断了行修亲谊,回书还答,便有把幼女续婚之意。行修伤悼正极,不忍提及这事,坚意回绝了岳父。于时有个卫秘书卫随,最能广识天下怪杰。见李行修如此思念夫人,俄然时他说道:“侍御怀想亡夫人如此深重,莫不要见他么?”行修道:“一死永诀,如何能勾再见?”秘书道:“侍御若要见亡夫人,何不去问‘稠桑王老’?”行修道:“王老是何人?”秘书道:“不必说破,侍御只牢服膺取‘稠桑王老’四字,少不得有相会之处。”行修见说得捣蛋,切牢记之于心。过了两三年,王公幼女越长成了,王公思念亡女,要与行修续亲,多次着人来讲。行修不忍背了亡夫人,只是不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