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亮问:“你在泰山如何得的?”吴二道:“七月里,我从垫台这条西路上的山,返来从东路返来,尽是小道。一天晚了,住了一家子小店,看他炕上有个死人,用被窝盖的好好的。我就问他们:‘怎把死人放在炕上?’那老婆子道:‘不是死人,这是我当家的。前日在山上瞥见一种草,香得敬爱,他就采了一把返来,泡碗水喝。谁晓得一喝,就仿佛是死了,我们天然哭的了不得的了。该死有救,这内山石洞里住了一个道人,叫青龙子,他那天正从这里走过,见我们哭,他来看看,说:“你老儿是啥病死的?”我就把草给他看。他拿去,笑了笑,说:“这不是毒药,名叫‘千日醉’,能够有救的。我去替你寻点挽救药草来罢。你可看好了身材,别叫坏了。我再过四十九天送药来,一治就好。”算计目下也有二十多天了。’我问他:“那草另有没有?’他就给了我一把子,我就带返来,熬成水,弄瓶子装起顽的。本日恰好用着了!”
老残道过谢,沿着原路归去。走到用饭的小店前,天已黑透了,住得一宿,凌晨回省,仍不到已牌时分。遂上院将详细景象禀知了庄宫保,并申明带着家眷亲往齐东村去。宫保说:“宝眷去有何用处?”老残道:”这香治男人,须女人炙;治女人,须男人炙:以是非带小妾去不能应手。”宫保说:“既如此,任凭尊便。但望早去早回,不久封印,兄弟公事稍闲,能够多领些教。”
老残道了“领教,感谢”,跨上驴子,出了南门。由千佛山脚下住东,转过山坡,竟向南去。行了二十多里,有个村落,买了点饼吃吃,探听上玄珠洞的途径,那农户老说道:“畴昔不远,大道中间就是黄芽嘴。过了黄芽嘴往西九里路便是白雪坞,再南十八里便是玄珠洞。只是这路很不好走,“会走的呢。一起平坦大道;若不会走,那可就了不得了!石头七大八小,更有无穷的波折,一辈子也走不到的!不晓很多少人送了性命!”老残笑道:“难不成比唐僧取经还难吗?”农户老作色道:“也差未几!”
老残一想,人家是美意,不成简慢了他,遂恭恭敬敬的道:“老先生恕我讲错。还要就教先生:如何走就轻易,如何走就难,务求唆使。”农户老道:“这山里的路,天生成九曲珠似的。一步二曲。若一向向前,必走入波折丛了。却又不准成心走曲路,成心曲,便堕入深阱。永出不来了。我奉告你个诀窍罢:你这位先生颇谦虚,我对你讲,面前路,都是从畴昔的路生出来的;你走两步,转头看看,必然不会错了。”
次日,历城县将吴二荡子解到齐河县。许亮同王二两人作证,天然一堂就讯服了。临时收监,也不上刑具,静听老残的动静。
只见一人出来分付家人说话。老残一见,大呼道:“德慧生兄!从那边来?”那人定神一看,说:“不是老残哥吗,如何在此地?”老残便将以上二十卷书述了一遍,又问:“慧兄何往?”德慧生道:“来岁东北恐有兵事,我送家眷回扬州去。”老残说:“请留一日,何如?”慧生承诺。此时二翠俱已起来洗脸,两家家属先行会晤。
老残说:“前日托许亮带来的三百银子,还中间,收到了吗?”子谨道:“不但收到,我已经发了财了!宫保传闻这事,专差送来三百两银子,我已经收了;过了两日,黄人瑞又送了代中间还的三百两来;厥后许亮来,中间又送三百两来,共得了三份,岂不是发财吗?宫保的一份是万不能退的,人瑞同中间的都当奉缴。”老残沉吟了一会,说道:“我想人瑞也有个相契的,名叫翠花,就是同小妾一家子的。其人很有知己,人瑞客中也颇孤单,不如老哥竟一不做二不休,将此两款替人瑞再挥一斧罢。”子谨拍掌喝采,说:“我明日要同老哥到齐东村去,何如呢?”想了想,说:“有了!”立即叫差门来奉告此事,叫他明天就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