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残道:“你何故要嫁的呢?”石女人道:“你想我死的时候,才十九岁,幸尚还没有犯甚么罪。阎王那边只过了一堂,就放我自在了。只是我固然自在,一个少年女人,上那里去呢?我婆家的翁姑找不着,我娘家的父母找不着。叫我上那里去呢?探听别人,传闻凡出产过后代的,婆家才有人来接,未曾出产过的,婆家就不算这小我了。如果同丈夫交谊好的,丈夫有系念之情,婆家也有人来接,将来继配生子,一样的祭奠。这固然无后,尚不至于冻馁。你想我那阳间的丈夫。本身先不成小我,连他父母传闻也做了野鬼,都得不着他的一点祭奠,况伉俪交谊,更如风马牛不相干了。总之,人凡做了女身,第一须嫁个有德行的人家,不拘如何都是纳福的。停一会我指给你看,那西山脚下一大屋子有几百间,仆婢如云。多么欢愉。在阳间时不过一个穷秀才,一年挣不上百十吊钱。只为其人好善,又孝敬父母,到阳间就这等豪阔。实在还不是大孝呢!若大孝的人。早已上天了,我们想看一眼都看不着呢。女人若嫁了没有德行的人家,便可骇的很。若跟着他家的行动去做,便下了天国,更苦不成耐,像我已经算不幸之幸了。若在没德行的人家。本身晓得修积,其成绩的比有德行人家的成绩还要大很多呢。只是当年在阳间时不知这些事理,到了阳间固然晓得,己不顶用了。但是明天遇见二哥哥,却又是万分光荣的事。只盼望你回阳后尽力修为,倘若你成了道,我也能够离开苦海了。”
正在群情,只觉那香味越来得浓了,两间小楼俄然变成金阙银台普通。那折礼思佳耦衣服也变得富丽了,脸孔也变得光彩很多了,老残惊奇不解何故,正欲扣问,未知后事如何?且听下回分化。(未完待续。)(未完待续。)
看那人间地盘上人,仿佛站在玻璃板上,看得清清楚楚。只见那上边有三小我正化纸钱,化过的,便一串一串挂下来了。其下有八九个鬼在那边抢纸钱。老残问道:“这是件甚事?”石女人道:“这三人化纸,必然是其家死了人,化给死人的。那死人有罪,被鬼差拘了去,得不着,以是都被这些野鬼抢了去了。”老残道:“我正要就教,这阳间的所化纸钱银锭子,果有效吗?”石女人说:“天然有效,鬼端赖这个。”老残道:“我问你,各省民风分歧。银钱纸锭亦都分歧,到底哪一省行的是靠得住的呢?”石女人道:“都是一样,哪一省行甚么纸钱,哪一省鬼就用甚么纸钱。”老残道:“比方我们邀游天下的人。逢时过节祭祖烧纸钱,或用故乡体例,或用本地体例,有毛病没毛病呢?”石女人道:“都无毛病。比方扬州人在福建做买卖,得的钱都是烂板洋钱。汇到扬州就变成英洋,不过略微折耗罢了。北五省用银子,南京、芜湖用本洋,通汇起来还不是一样吗?阴世亦复如此,得了别省的钱,换作本省通用的钱,代了去便了。”
闲来曳杖秋郊野,重迭寒云万里深。
便约老残一同出了大门,老残问向哪方走,析礼思说:“我带路罢。”就前行拐了几个弯,走了三四条大街,行到一处,劈面有条大河,河边有座酒楼,灯烛光辉,晖映如同白日。上得楼去,一间一间的雅座,如蜂窝普通。折礼思拣了一个座头人去,有个酒保奉上菜单来。折公选了几样小菜,又命取花名册来。折公获得,递与老残说:“中间最喜招致名花,请看阴世比阳间何如?”老残接过册子来惊道:“阴问何故亦有此事。仆未带钱来,不好相累。”折公道:“些小东道,尚做得起,请即遴选可也。”老残翻开一看,既不是北方的金桂玉兰,又不是南边的宝宝媛媛,册上分着省分,写道某省某县某某氏。大惊不止,说道:“这不都是良家妇女吗?何故当着妓女!”折礼思道:“此事言之甚长。阳间本无妓女,系菩萨发大慈悲,以是想出这个别例。阳间的妓女,皆系阳间的命妇;罚充官妓的,却只入酒楼陪坐,不荐床笫。阳间亦有荐床笫的娼妓,那都是野鬼所为的事了。”老残问道:“阳间命妇,何故要罚充官妓呢?”折礼思道:“因其恶口谩骂而至。凡阳间谩骂人何事者,来生必命自受。如好谩骂人短折早死等,来世必天折一度。或一岁而死,或两三岁而死。阳间妓女,本系宿世犯法之人,判令投生妓女,受辱受气。更受鞭扑等类各种痛苦。将痛苦受尽,也有即身纳福的,也有来生纳福的,惟罪重者,平生刻苦,无有欢愉时候。若良家妇女,本身丈夫眠花宿柳,本身不能以贤德感化,令丈夫转意,却极口谩骂妓女。并谩骂丈夫;在被骂的一边,却消了很多罪,减去刻苦的年限。如应当受十年苦的,被人谩骂很多,就减作九年或八年不等。而谩骂人的,一面谩骂很多了,阴律应判其来生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