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公道:“魏谦,你管事的送来的银票。你要不要?”魏谦道:“职员沉冤,蒙大人昭雪,统统银子,任凭大人发落。”白公道:“这五千五百根据还你。这一千银票,本府却要借用,却不是我用,临时存库,仍为查贾家这案,不得不先用资斧。俟案子查明,本府回了然抚台。仍旧还你。”魏谦连说:“甘心,甘心。”当将笔据收好,下堂去了。
停刻,堂事已齐,稿签门上求请升堂。三人皆衣冠而出。坐了大堂。白公举了红笔,第一名先传被告贾幹。差人将贾幹带到,当堂跪下。白公问道:“你叫贾幹?”底下答着:“是。”白公问:“本年十几岁了?”答称:“十六岁了。”问:“是死者贾志的亲生,还是秉承?”答称:“本是嫡堂的侄儿,过房秉承的。”问:“是几时秉承的?”答称:“因亡父被害身故,次日入殓,无人成服,由族中公议入继成服的。”
刚弼道:“莫非就是省中传的‘老残老残’,就是他吗?”白公道:“可不是呢!”刚弼道:“听人传说,宫保要他搬进衙门去住,替他捐官,保举他,他不要,半夜里逃脱了的,就是他吗?”白公道:“岂敢。中间还要提他来讯一堂呢。”刚弼红胀了脸道:“那真是卑职的卤莽了。此人久闻其名,只是没有见过。”子谨又起家道:“大人请换衣罢。”白公道:“大师换了衣服,好畅怀痛饮。”
却说白公退至花厅,跨进门槛。只听当中放的一架大自鸣钟,正铛铛的敲了十二下,仿佛像驱逐他似的。王子谨跟了出去,说:“请大人宽衣用饭罢。”白公道:“不忙。”看着刚弼也跟从出去,便道:“二位且请坐一坐,兄弟另有话说。”二人坐下。白公向刚弼道:“这案兄弟断得有理没理?”刚弼道:“大人明断。自是不会错的。只是卑职总不明白:这魏家既无弊端,为甚么肯费钱呢?卑职平生就没有送过人一个钱。”
河边搭着茶棚,挂着彩绸。当时让到茶棚略坐。白公问道:“铁君走了没有?”子谨回道:“尚未。因等大人来到,恐有话说。卑职刚才在铁公处来。”白公点点头道:“甚善。我现在不便去拜,恐惹刚君狐疑。”吃了一口茶,县里预备的肩舆,执事早已齐备,白公便坐了肩舆,到县署去。少不得升旗放炮,吹翻开门等事。进得署去,让在西花厅住。
白公说:“晓得了。下去!”又甩朱笔一点,说:“传四美斋来。”差人带上。白公问道:“你叫甚么?你是四美斋的甚么人。”答称:“小人叫王辅庭,在四美斋掌柜。”问:“魏家定做月饼,共做了多少斤?”答:“做了二十斤。”问:“馅子是魏家送来的吗?”答称:“是。”问:“做二十斤,就将将的未几很多吗?”说:“定的是二十斤,做成了八十三个。”问:“他定做的月饼,是一种馅子?是两种馅子?”答:“一种,都是冰糖芝麻核桃仁的。”问:“你们店里卖的是几种馅子?”答:“好几种呢。”问:“有冰精芝麻核桃仁的没有?”答:“也有。”问:“你们店里的馅子比他家的馅子阿谁好点?”答:“是他家的好点。”问:“好处在甚么处所?”答:“小人也不晓得,听做月饼的司务说,他家的质料好,味道比我们的又香又甜。”白公说:“但是你店里司务先尝过的,不感觉有毒吗?”回称:“不感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