淫祀无虚日,在杀供牲醴。
狄县令立即之间除了两个天师,摆布尽皆失容。有老成的来禀道:“欺妄之徒,相公除了甚当。只是天师之号,朝廷所赐,万一下属责怪,朝廷罪恶,如之何如?”县令道:“此辈人无根绊有权谋,留下他仇恨不解,必受他诽谤。既死以后,如飞蓬断梗,另有甚么亲识故旧来党护他的?即便朝廷责我擅杀,我拼着一官便了,没甚大事。”众皆唯唯服其胆量。县令又自想道:“我除了天师,若雨泽仍旧不降,无知愚民越要归咎于我,道是获咎神明之故了。我想神明在上,有感必通,妄诞庸奴,原非感格之辈。若堂堂县宰为民请命,岂有一念至诚不蒙鉴察之理?”遂叩首神前虔祷道:“诬妄奸棍,身行秽事,口出诬言,玷辱神德,谨已诛讫。上天雨泽,既不轻徇妖妄,必当鉴念朴重。再无感到,是神明不灵,善恶无别矣。若果系县令不德,罪止一身,不宜重害百姓。今叩首神前,维谦发心,今后在祠后高冈骄阳当中,立曝其身;不得雨甘心槁死,誓不歇息。”言毕再拜而出。那祠后有山,高可十丈,县令即命设席焚香,簪冠执笏朝服独立于上。分付从吏俱各散去听侯。
县令别去,自到衙门里来。调集衙门中人,对他道:“此辈猾徒,我明知矫诬无益,只因愚民轻信,只道我仕进的不肯屈意,乃至不能得雨。现在我奉事之礼,祈恳之诚,已无所不尽,只好这等了。他不说本身邪妄没力量,反将恶语詈我。我忝居人上,今为巫者所辱,岂可复言为官耶!明日我如有所批示,你等必要一一依我而行,不管有甚好歹是非,我身自当之,你们不成游移掉队了。”这个狄县令一贯严肃,又且德政在人,个个佩服。他的分付那一个不依从的?当日衙门人等,俱各领命而散。
只见沈晖在地下扑的跳将起来,世人尽道是强魂所使,俱各惊开。沈晖在人丛中跃出,扭住庙巫,连打数掌道:“我打你这在口嚼舌的。不要慌,哪曾见我酆都去了?”老婆道:“你刚才却如何来?”沈晖大笑道:“我见这些人信他,用心做这个风景耍他一耍,有甚么神道来?”庙巫一场败兴,暗里走出庙去躲了。合庙之人尽皆散去,今后也再弄不兴了。
阖城士民听知县令如此行事,大师骇愕起来道:“天师如何打死得的?天师决定不死。邑长惹了他,必有奇祸,如何是好?”又见说道:“县令在祠后高冈上,骄阳中自行曝晒,祷告上天去了。”因而驰驱纷繁,尽来旁观,搅做了人隐士海城墙也似砌将拢来。可煞奇特!真是来意至诚,无不感到。开初县令步到口上之时,炎威正炽,砂石流铁,待等县令站得脚定了,俄然一片黑云推将起来,大如车盖,恰好把县令所立之处遮得无一点日光,四周日色尽晒他不着。自此一片起来,四下里渐渐黑云团圈接着,与开初这覆顶的混做一块天生了,雷震数声,甘霖大注。但见:
话说唐武宗会昌年间,有个晋阳县令姓狄,名维谦,乃反周为唐的名臣狄梁公仁杰以后。守官清格,立心刚正,凡事只从直道上做去。随你刁悍的他不怕,就上官也多谦让他一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