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弗陵神思有些恍忽，未看桌上的菜，就吟道：“何故长相思？忆取绿罗裙。”
云歌只能停下，“你说。”
孟珏不谨慎将酒碰倒，“咣当”一声，酒壶落地的大响禁止了公主就要出口的话。
公主当即反应过来，现在天子还未和上官皇后圆房，若给天子保举女子，万一获宠，定会获咎上官桀和霍光。霍光撇开不说，她和上官桀倒是一贯交好，目前的局面，犯不着搬起石头砸本身的脚。
刘弗陵少年即位，一无实权，汉武帝留给他的又是一个烂摊子。面对着权欲重、城府深的霍光，贪婪狠辣的上官桀，好功重权的桑弘羊，和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燕王，他却能保持着奇妙的均衡，艰巨谨慎地推行着鼎新。
许平君笑搂住云歌的肩膀，“早晨你给我和病已做菜，你高欢畅兴做，我们高欢畅兴吃，把不高兴的感受全数健忘。”
看到刘弗陵端起桌上的酒杯，鄂邑盖公主又笑着说：“此酒名叫竹叶青，是长安人现在最爱的酒，因为一日只卖一坛，名头又响，代价比暗潮出去的贡酒还贵呢！饮此酒的人最爱说‘竹叶青，君子……’”
云歌和许平君向公主府的总管告别，沿着巷子出来，远远地就瞥见公主府的正门口，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。
恰是夏季午后，淡金的阳光恰好照着云歌。云歌的脸微仰，专注地凝睇着孟珏，乌黑的眼睛中有燃烧的希冀，她的人也如一个小小的太阳。
华盖马车的帘子正缓缓落下，云歌只瞥见一截玄色金织袍袖。
他夹了一筷子。
“但是我想听你说。”
云歌和许平君施礼后退出。
一个胡女正在弹奏曲子，鄂邑盖公主先容道：“皇弟，这是长安歌舞坊间正风行的曲子，弹奏的乐器叫作琵琶，是西域的歌女带来的，传闻龟兹的王妃最爱此器，从官方广征歌曲，乃至龟兹大家以会弹琵琶为荣。”
公主忙笑着命歌女再奏一首曲子，又传了舞女来献舞，极力避开先前的话题。
立在刘弗陵身侧的于安俯身回道：“陛下，确如公主所言。传闻这个雅厨最长于化用画意、诗意、歌意、曲意，菜名和菜式相得益彰。还传闻他有竹叶屏，只要能在上面留下诗词的人都能够免用度菜，陛下曾召见过的贤能魏相就曾在其上留字，侍郎林子风也匿名在上留过诗。”
上一道菜的味道，是下一道菜的味引，从苦转涩，由涩转辛，由辛转清，由清转甘，由甘转甜，最后只是浅显的油盐味，可在经历过前面的各种浓烈味道，吃到平常的油盐味，竟觉出了平平的暖和。
孟珏心中莫名地不安起来。
刘弗陵沉吟不语。
“浮云蔽白日，游子不顾返。请用第六道菜。”
鄂邑盖公主轻颔了下首，“丁外人和我说过你是女子，为甚么明显是女子却穿男装，还对外称呼‘竹公子’？”
……
漂泊在汤面上的星星仿佛是南瓜雕镂而成，入口却完整不是南瓜味，透着涩，和先前的苦交叉在一起，变成苦涩。
孟珏、公主、丁外人的心都当即悬了起来，丁外人更是恨得想杀了于安这个要坏了他繁华的人。
刘弗陵怔了一下，朝公主道：“阿姊，用饭还需求猜谜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