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 世间道 之 非黑非白[第3页/共5页]

炀大遍身裹素，这阵愈发蜡黄干瘪，瘪皱的两颊，形如干枯，非论婆母如何唾骂，只木然的低头，忍着不发半声。灵堂正中跪着她的独顾士循，十几岁的少年披麻带孝，低垂着眼睑，不言不语。

明兰不由暗羡，这类上朝堂能指导江山社稷，回内宅能摒挡琐事碎务，无所不能又情深意重的男人，到底是那里找来的，余老夫人攒了几辈的人呀。

出了国舅府，走到半道正赶上来接她的顾廷烨，伉俪俩坐在马车里，明兰抢先道：“无人欺负我，侯爷放心罢。”

灵堂上冷冷僻清，只顾氏族人战役日交好的一两户人家来稍事祭拜，坐会儿便告了辞，除了四老爷身不适没来，四老得留下奉侍，余下的房人倒都陪坐着。

冰雪融去，春光渐好，潮湿的枝头绽放初春的花蕾，明兰俄然迎来如雪花片般的邀约帖。有赏春梅的，有做寿听戏的，有满月酒周岁宴的，零零散散，乃至另有些诗社的——这个她当然敬谢不敏。明兰拿笔一算，倘若她每处都去，约莫头牌花魁都及不上她繁忙。

顾廷烨宠溺的摸摸明兰的脸：“你若喜好，都去。”这是不通内宅的男人的废话。

这一下，闹的不欢而散，夫人领着儿儿媳提早离场，而后几日便饰辞身不适，不肯再来；廷炜浑然不觉难堪，还是笑容开朗，拉着廷狄佳耦堂兄长堂嫂短的‘如有需互助之处，定要开口’；廷煊倒是坐卧不宁，两边团团的说好话，只盼百口敦睦。

一番比对计算，明兰只挑了几家去，余下的各家只细细叮咛了送礼，并叫管事客气带话，比来家中繁忙，望各位包涵一个堂兄弟死了，一个堂兄弟要耽误刑期，两位堂嫂哭的哭，病的病，乱作一团——这个借口颇好。

击掌声清脆，便如在灵堂内响起个闷雷，场内世人顿时惊呆。

这一看，倒是吓了一大跳。

明兰欣喜了她几句，心道这两桩可不一样，廷炀肇事，是瞒着五老爷的；廷炳肇事，怕是四老爷主动要求夫人帮手兜着的罢。

面对这番场景，别人如何明兰不晓得，但有林姨娘的珠玉在前，小邹氏的这番造作实在不敷看的；明兰笑笑道：“我正筹算告别了。”

明兰叹了口气：“青萍常常与我提及你姐姐，常是满眼泪水，哽咽不能言语，是以我本日才多了这些话。现在，只盼张家姐姐能别扭生下孩儿，不然，张家若非要交代，谁来做这出气的呢？……自不会是国舅爷。”更加不会是皇后和小沈氏。

值得一提的是英国公夫人，不管是何场合，是何人家，凡是她在，定然携着明兰一道谈笑，又殷勤温暖的拉着她到处认人，为看顾。受着国公夫人别有深意的眼神，明兰哪敢不心领神会，当下再也不拖了，翌日便去看望在野生胎的国舅夫人张氏。

“这两株梅树脾气倔，好水好肥供着，偏不着花。年前花匠烦了，不再理睬它们，现在倒反自开了花。你瞧，多艳呀，像是西山长春崖边的云霞，浮着层雾气，都雅的叫民气里发疼，仿若你眨眨眼，就会不见了似的。”

顾廷烨凝睇她，深深的，久久的，仿佛想望进她内心深处去，切磋一二。

“原就是顺道过来的，家中另有事。”明兰客客气气的回绝，小邹氏无法，只对峙定要送明兰出门，两人一走，她就一说，独个儿喋喋不休，一忽儿自夸自赞沈国舅如何待她好，一忽儿又表示明兰是否瞧不起她，为何不肯去她屋里坐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