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岁隆冬,周顗与王导对席清谈,两人边喝酒边辩谈。周顗嫌热便坦胸露腹,王导一时疲惫,故将头枕着周顗的腿,指着他的大肚子问腹纳何物?周顗笑着说腹中空空无也。但是,若君之人,可纳千百。王导并不恼他,谁知他又当场作啸,啸声清越直破云霄,王导戏问君欲习嵇叔夜与阮步兵否?。周顗笑道怎敢近舍明公,远效嵇、阮。王导听后深觉得然,大赞:君,乃真人也!豁世洞达若无物,心在云外、身归朝堂,当为宰辅之冠盖。
阔别六年,不想却相逢于雨中。
雨势若泄洪,巨树升腾起熊熊火光,突破雨雾,辉映半边天空。
一时候,两人此起彼伏放声作咏,借着《九歌、少司命》以喻卫叔宝,恰若美人已归云霄,劝君惜取本日,切莫哀痛于昨昔。
而左边之人则是当今陈郡谢氏家主谢鲲,字幼舆,(谢裒之兄)于王敦豫章军府任长吏。谢鲲,在北地时便申明盛隆,弱冠之时为大名士王衍四友之一,,厥后名列江左八达。谢鲲风韵脱洒、不拘礼法,少时因见邻居高氏有女甚美,故而操琴挑逗,高氏美女大怒,以织布之梭砸他,砸掉门牙两颗。他却不恼,把带血的门牙捏在手中,朝着高氏大呼:折齿又如何,涓滴不影响我啸歌。世人皆赞:任达不已,幼舆折齿。
谢鲲神情微微一愣,心想:‘然也,竹叶青乃华亭刘氏所酿,此子怎会不知酒性?何需提示!’遂看着刘浓欣然笑道:“无妨,现在虽是风骤雨茫,途于旧人却慰怀于胸,该当谋得一醉。”说着,举碗缓缓就饮。
当下,三人推杯置盏,好生一番痛饮。谢鲲与周顗酒后模糊吐言,二人前来山阴与刘隗、刁协有关,周顗代表着司马睿,而谢鲲多数带有王敦之意。
闻得低喃,谢鲲浑身一颤,转目投向刘浓,但见美郎君星目若湖、深森静澜,明显正在心胸卫叔宝;细细一思,此言恰是‘莫悲莫悲,但有君心相知’,一时情动。随即迎着风雨,大声作合:“荷叶兮蕙带,倏尔来兮忽而逝;夕宿兮帝郊,君谁须兮云之际……”
闻言,刘浓神情一怔,正捧着酒碗欲将酸梅塞入口中,稍稍一想,将酸梅不着陈迹的放入怀中,捧碗看着谢鲲与周顗,面上渐呈笑意。
周顗则要前去纪瞻府上,对刘浓也是探其妙而深赏之,心道:‘此子沉着不若凡人,遇事不惊稳定,行事周到而有度,实为后起佳秀也!嗯,浑似美玉已作雕,合法与日同辉矣!’遂以腰玉相赠,何如美郎君却再三亦不肯授,只得作罢。
半晌。
“妙哉……”
刘浓缓缓落座,笑道:“然也!实乃我辈之表率也……”说话之时,悄悄瞅了瞅身后的来福。
“咦……”
来福牵着马回望火树,轻抚着马脖,嘿嘿笑道:“小郎君,那厮言鬼神降罚,依来福之见,这天公所降之雷便是奖惩于他,不然岂会这般巧。”
主仆二人颠末一辆富丽的牛车时,车内传出声音:“且留步!”
谢鲲一撩袍摆,落座于案后,瞅着面前的大碗美酒,苦笑道:“伯仁,真脾气也!”
“是,长辈。刘浓,来岁便至新亭。”
稍徐。
“呼……”
周顗见谢鲲面色不再哀痛而呈酣然,心下对刘浓更是赞美。待得二人咏毕,朗声笑道:“妙哉!佳咏、才子不成孤负,当浮白以图醉!”说着将手一扬,便有侍从冒雨至车中抱出一坛酒来。便欲揭泥邀饮。他平生最是迷恋杯中之物,曾与朋友对饮,双双酣醉。厥后酒醒,却发明朋友已然醉死。
周顗与刘浓齐赞。
右边之人细细打量着刘浓,脸上洋满笑意,问道:“汝乃何家美郎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