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傅氏进门之前,我做过甚么吗?她看我不扎眼,我就躲在庆远堂,不敢去戳她的眼,安循分分,何曾做错过一星半点?是她横加干与,将傅氏捧着在大表哥跟前卖好,我只是不甘心!那么两件小事,就值得她赶我出府,来受这类苦?”唐解忧背过身,“闹到这地步,我也没希冀再回府去。今后去了别处,也不会求她任何事。但二表哥,她凭甚么作威作福?在上逼迫婆母,鄙人暗害姨娘性命,还假仁假义地……”
“是找二表哥,带你去看样东西。”唐解忧侧身让开路,“请。”
丫环出身的姨娘天然是寒微的,不上家谱不进宗祠,偌大的韩府,乃至未曾为她设个灵位,她活过的陈迹,几近尽数被扼杀。韩征每年祭奠,也是跟着在宗祠祭拜先人,只会在偶尔跟着礼佛时,在内心默念生母,给她上柱香。
“他?”韩征蓦地转头,死死盯着唐解忧。
且多年相处,即便没有血缘,母子间也情分不浅,他是真把杨氏当亲生母亲恭敬的。
“看在姑姑的份上,劝说一句,祸从口出。”
说罢望向帘内,锋锐的目光径直落在天子身上。
韩家目下成心跟甄家交好,为甄皇后祈福的事,怎能不去?
风呼呼刮过廊庑,韩征愈走愈快,出了道观,纵马奔驰下山。
见惯殛毙科罚的人跟养尊处优的天子寺人截然分歧,他虽拱手施礼,脊背却刚硬挺直,威仪冷厉。
将死之人,出言刺耳,韩蛰充耳不闻,只看着永昌帝。阴沉的眼底强压怒意,见永昌帝欲开口,他俄然抬手翻开珠帘,跨步入内。
“启事。”
说罢, 回身下了门路, 走在前面。
杨氏早早就备了福礼,到得那日,便跟二房刘氏一道,带着令容入宫。因入宫时女眷不能带太多侍从,韩蛰得知后,便让令容带着飞鸾,又命飞凤跟在杨氏身边。
韩征心境起伏,目光陡厉,转头盯着唐解忧。
天子是如何脾气,韩蛰一清二楚,闻声这番扯谈,立知其意。
“皇上不认得,这位是锦衣司使韩大人的。”高阳长公主笑答,瞧向珠帘外,就见韩蛰端坐在矮案后,身姿笔挺矗立,冷硬俊朗的脸方向这边,正留意珠帘内殿动静,遂跟永昌帝对视一眼,叫田保召韩蛰近前。
回到府中,他统统还是,因韩镜成心放他在疆场历练,这回韩墨任招讨使南下,便安排他在身边跟着。韩征也欣然报命,简朴清算了行囊。
――韩蛰是杨氏亲生,而他倒是那位叫姨娘的人生的。
脑海里一时是韩墨给赵姨娘的福位,一时是杨氏慈和的笑容,一时又是韩墨的满眼惭愧,欲言又止。
唐解忧带着韩征出来后,顺手掩上屋门,目光落在一层层供着的福位上,“我在道观里,不止要听经抄书,偶尔也会跟着道长们点香烛,这间偏殿也是前阵子才出去的。二表哥,可瞧见熟谙的名字了?”
“这但是有福分的事。”田保见永昌帝递来眼色,当即帮腔道:“当初是蒙皇上赐婚,她才气进京,想必冥冥中自有天意。为皇后修行祈福,是关乎国运的事,韩大人不肯意吗?”
田保见状,当即激道:“皇上亲眼所见,韩大人这是何意!”
当着诸位重臣的面,还成心拔大声音。
两人顺利离京,韩蛰没了顾虑,将克日所查田保的罪证一一梳理。
他抬眸,站直身子,“臣觉得不当。”
韩征站在檐下, 盯着她的背影游移。
珠帘以内都是后妃,韩蛰不好出来,只在帘外拱手施礼。
田保深蒙永昌帝宠任,虽有锦衣司备案,却因罪名不决,加上天子执意保护,现在官职未变,仍在御前风景服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