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愈不惑的相爷声音微颤,按在韩征肩上的手已紧握成拳。

“离京之前,我曾去过玄真观。”借着暗淡的烛光,韩征看到韩墨神采微微一动,强压好久的话便冲了出来,“阿谁福位,真是父亲给她供的吗?”

连着几夜恶梦,韩征擦了擦汗,起家倒茶喝,就见粗陋的木板门推开,韩墨走了出去。

这屋子不算宽广,若非韩征身有官阶,苦战苦熬中还一定能有此住处。

可倘若赵姨娘的死真的有猫腻呢?

韩征顺手也倒了杯给他,“不算重伤,父亲放心。”

“你的姨娘,是死在我的手里。”

木桌剧震,晃倒烛台,上头的蜡烛倾倒,扑落在地。

他单独坐在黑暗里,对着空荡的屋子,神情愣怔。

春夜微凉的风从闲逛的门扇吹出去,将奄奄一息的烛火吹灭。

“是我。”

从三月初至今, 连着数场恶战, 韩墨虽任招讨使无需亲临疆场, 韩征却已参战数回。

当时府里的情势,他对杨氏的惭愧,对那晚心志不坚的懊悔,对太夫人和赵姨娘的厌憎,无数种情感交杂,从那晚东风一度到赵姨娘诞子,整整折磨了他一年。伉俪离心,家宅难宁,只为一个他并没有豪情的女人。

韩征脑海里乱得像是要炸开,顾不得身上的伤,疾步奔出,纵身上了战马,于骏马长嘶中,漫无目标地飞奔出去。

他当然寻不到赵姨娘当年的陈迹,内心的烦躁却愈来愈激烈。

当年杨氏产子时,赵氏被太夫人塞到韩墨的床上,这件事并非奥妙。韩征行走都城,岂能不知此中的恩仇是非?正因晓得这痛恨,他才格外感激杨氏的宽弘大量和仁慈胸怀,即便有过迷惑,也死死压着,不叫邪火窜起。

韩墨神采泛白,“她的命是丧在我手里,你怨我恨我,哪怕要抨击都行,我全数都认。供那福位,也是我心中惭愧不安。但征儿,你是韩家的孙子,是我韩墨的儿子,血脉相连。老太爷和我一贯都正视心疼,夫人对你视若己出,悉心教诲,存静和瑶瑶也都拿你当亲兄弟――这些你不能忘了。”

军医给他上了药, 韩征怠倦劳累, 昏沉入眠。

韩墨脸上的神情僵住,半晌才坐回方才的椅中。

“嗯。”韩征沉声,“我晓得夫人抚养教诲我,恩典深重,祖父和父亲也都对我体贴。但她……毕竟是我的生母。父亲暗中供福位,我实在不解。我是说――”他极力让声音安静,谛视韩墨,“当年势实产生过甚么,竟让她在捐躯救下父亲性命后,受如许的对待。”

韩墨手腕一颤,茶水洒落,“你瞥见了?”

半晌沉默,暗淡中,他的眼神浓稠如一潭暗沉的墨水。

而至于韩墨,亲手教诲他读书习字,说话走路的父亲,他又如何能够抨击?

韩征死死盯着他,双目赤红,唇角颤了颤,哑声道:“父亲是说,死在你的手里?是你杀了她?”荡漾的肝火在胸腔乱窜,他狠狠偏过甚,“不成能!”

韩墨点头,瞧儿子满脸疲色,精力也不似平常畅旺,便道:“既如此,先睡吧,养足精力。”

韩征手扶桌案,缓缓点头。如何能够呢?他的生身母亲,死在他生父手里。即使有过万般测度,这成果倒是他始料未及。后背的箭伤绷得模糊作痛,韩征缓了好半晌才压住翻涌的情感,“为何杀她?”

那晚一念之差,伉俪间添了罅隙心结,折磨了他整整一年,至今二十年畴昔,仍未能回到当初的密切无间。为赵姨娘的死,他低沉数年,几乎废了宦途,现在再也寻不到当年的意气风发。

韩征当然记得。

他从沉沉梦里醒来,额头已出了层细汗。

父子俩豪情不错,却也有很多年没提过赵姨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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