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汪非常惊奇,心道:“这个陈操之也算是博闻强记了,为人也小有才,不是完整沽名钓誉之辈。”问:“请试论之。”
顾恺之三人分开后,书房里就只要陈操之与孔汪两人,陈操之的小僮黄小统和孔汪带来的阿谁小书僮也退到门外服侍,书房里一时候沉寂,油灯晕黄,月色隔在窗外。
顾恺之是夜愈深精力愈旺的,此时谈兴正浓,说道:“无妨,就作彻夜长谈又何妨。”
孔汪甚喜,正待告别分开,忽又拿起书案上那册《明圣湖论玄集》,问:“这上面的字阿谁所书?”
孔汪略一躬身,直言道:“鄙人此来只为与陈兄参议文艺——”
顾恺之见孔汪与陈操之晤谈之下成了朋友,也是大为欢畅,叙谈一会,便与陈操之一道送孔汪出府,相约常常来往。
孔汪便起家道:“那鄙人告别了。”过来固执陈操之的手,竭诚道:“子重兄大才,我实不及,我误听别人之言,觉得子重兄是徒有其表、沽名钓誉之辈,彻夜长谈,乃知子重兄宏才,愿与子重兄今后订交,常相来往。”
孔汪立时对陈操之刮目相看,身子微微前倾,赞道:“陈兄答得妙,请陈兄出题。”
陈操之神采不动,对顾恺之道:“烦长康为我与孔兄觅一清净之处。”
陈操之悄悄地看着五尺劈面而坐的孔汪,看他有何话说?
小婵和阿娇都来书房外等待,阿娇叩门提示刘尚值,见无人理睬,便又扬声道:“啊,都半夜天了——”声音拖得老长。
顾恺之听到了这句话,笑容满面,比陈操之还欢愉。
孔汪身子前倾,不知不觉间越移越近,与陈操之促膝而谈——
孔汪道:“不须限定甚么,又不是赌局,大家心中稀有便行。”
陈操之便取新近写的几则《一卷冰雪文》与孔汪阅览,孔汪一边看一边点头,叹道:“子重兄书法清峻萧洒、别具一格,论书品亦在我之上,我误信别人之言,又觉得目睹失实,差点置己于难堪之地啊,子重兄诚君子也,不然,我申明扫地矣。”
陈操之答道:“客岁谢幼度求此书,我抄及不及,这是请敝县书吏代为誊写的。”
孔汪不觉发笑,又道:“敢请子重兄的书法一观。”
月在天心,春夜轻寒,临上车之际,孔汪对陈操之轻声说了一句:“诚祝子重兄早得良伴。”
陈操之微微而笑,心道:“这个孔汪倒是很有气度,方才看到那册钱唐县榜书吏誊写的《明圣湖论玄集》,当作是我的笔迹,觉得字劣,胜之不武,孔汪天然是以为其才调远高于我的,又要求伶仃与我参议,应当算是给我留颜面吧,免得我在朋友面前丢脸。”说道:“书法乃君子六艺之一,我朝最重书法,这个是必须参议的,玄谈窅渺,书法实在,好坏易辨。”
孔汪又凝神细想了一会,说道:“此言之义是,苟非亲尝,则无真鉴,律身克己,徒托空言,夫事之宝贵,缘之难能,不见可欲,不知何恋,舍非有之物,亦奚足尚?——这是司马相如曲解夫子之语,非我敢苟同。”
七十3、以德服人
孔汪道:“只论玄辩与经学,至于书法,就不消参议了。”
三人回到书房小院,就听到书房里孔汪与陈操之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,这时切磋的是黄帝神游的话题,顾恺之甚感兴趣,立时插手会商,陈尚、刘尚值偶尔也插几句话,五小我心凝神释,越辩越热烈,不知不觉夜已半夜。
顾恺之与陈尚、刘尚值在小园漫步,诵新诗“春水满四泽,夏云多奇峰,秋月扬明辉,冬岭秀寒松”,虽获得陈尚、刘尚值的夸奖,却感觉不纵情,还是陈操之的“妙哉”更能增他诗兴,兴趣索然地在月下咏叹了一会,说道:“不知孔德泽与子重密谈些甚么,应当说完了吧,我们且归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