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猜疑看我:“果然?”
我在知名书看到过它的记录。它是羌人来夺遮胡关时,一个鲜卑守将留下的。当时那人贪恐怕死,连夜掘此隧道筹算逃脱,无法走至半途,土石塌下将他压死了。此事除了知名书中,别处均无只言片语提及,想来乃是鲜卑人的奥妙。至于那位记下此事的先祖如何得知,我便不晓了。他们喜好网罗各种秘密秘闻,书中列举了很多,我早已见怪不怪。
世人皆惊。
那是半具残躯,已经没有了头,许是被城上的落石砸中,血肉被固结的血块糊得焦黑,在夜色中几近看不见。
鲜卑人悄无声气地沿街边靠近,敏捷分作两队。一队冲上城头,一队冲到城门,将古旧的门扇翻开。
身穿全部铠甲的公子听罢,脸上终究有了一丝笑意。
公子道:“为何?”
我了然。公子虽刚强己见,但实在仍不免心虚。
公子打断道:“你与军士卜问凶吉时,曾说其象乃应在主将,逆则为祸,顺则为福。霓生,你卜的卦,也不作数么?”
公子眨眨眼:“你常日战略最多,只要你可助我。”
当然,这也有我算卦的功绩,实教民气中不快。
“须敏捷将此事报知将军。”沈冲道。
我说:“公子若想听,出征时须带上我。”
不管城头或城门,皆无人扼守,只要几个酒罐,东歪西斜地倒在地上。
我说:“公子何有此问?”
关城的街面上沉寂冷僻,唯有城头火光绰约,在风中明灭。
但等了两个时候以后,军士返来,却说未见到荀尚,他到营中时被嫖姚校尉荀凯拦下。荀凯让军士带回了口信道,雄师正与鲜卑人对垒石燕城,火线守将应循分守己,不得扰乱军心。
这话甚对我胃口,不想公子也有这般嘴甜的时候,我胸中的那点骨气刹时全无。
军中无甚消遣,人定以后,军士大多入眠,只留少量人夜巡守城。
我辩驳:“那是霍骠姚,万一公子……”
我说:“公子从未去过疆场。”
公子眼睛一亮:“何法?”
仿佛发觉到了我的目光,公子转过甚,若无其事。
我哑口无言。
沈冲也走过来看,火光中,他的唇色似微微发白。
公子为莫非:“可你是女子……”
我说:“公子战略甚好,只是另有些便当之法。”
再看向公子,只见没说话,盯着不远处。循着望去,军士正在打扫疆场,火光中,横七竖八的尸首更显狰狞,一具一具堆在大车上,如小山普通。
“幸亏我等早有防备,不然火再烧大些,关城不保。”桓瓖用巾帕捂着口鼻道。
唐安忙打一下嘴,念叨:“尊神莫怪尊神莫怪。”说罢,赔笑走开。
公子点头,道:“遮胡关易守难攻,只消将关城占有,便是断了雄师后路。若未曾发明隧道,叛军夺城守城,三千人足矣。秃发磐要对于雄师,必不会分兵过量。”
公子看着我,目光不定。
“不必担忧。”桓瓖在一旁悠然道,“死人再看多些,他自会病愈。”说罢,他看向沈冲,道,“你方才吐了多少?”
我毫不相让:“公子既嫌弃我,便无良策。”
没想到,公子比我胃口更大。竟真的想去效仿霍骠姚。
我笑笑:“公子也在此,我有甚好怕?”
公子号令下去,竟是呼应主动,不久,即有千余军士,公子让人丛中遴选,挑了八百人。
我神采委曲:“公子不信我?那在公子看来,我倒是如何得知?”
他低头看去,面色微微变了变。
公子将擦嘴的巾帕抛弃,目光灼灼:“留二百军士守城,其他人等,随我去寻秃发磐。”
我笑笑,看向沈冲,却见他已经朝别处走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