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此处做甚?”沈冲问。
“元初说,你祖父是个文士?”
军士道:“便是鲜卑人的乱葬岗,埋的都是新死的人畜尸首,说不定是得疫病死的,草草埋了,隔着两三丈都能闻到臭。”
“哦?”公子道,“此事若确实否?”
到了屋里,只见公子已经坐在结案前。
荀述公然没有再等,辎重运抵以后,随即攻城。
公子道:“要甚根据?派出标兵去寻,总有踪迹。”
我说:“便如公子所言,秃发磐有何狡计?”
“你觉得将军未曾这般想?”沈冲道,“他派标兵追踪溃军,从无间断,然一无所获。”
“你若不想做主簿,奉告家中便是。”他在案前坐下,从我手中拿起一册正归整的文书看了看,意味深长,“家中想必乐意之至。”
“是何名姓?”
沈冲来到,看看堆了一地的文书,毫无不测之色。
荀尚领兵两万余众,陈兵关前,势在必得。
托这大捷之福,我的买卖也蒸蒸日上。雒阳来的那五百骑卒跟着公子平白蹭了功绩,皆是欢乐鼓励,奖饰我算卦灵验,新老主顾络绎不断。不过我心中还牵挂着别的事,趁公子去议事,也推委了求卦的人,走出门去。
公子没有抬眼,半晌,道:“我在想秃发磐和他的兵马都去了那边。”
桓瓖道:“一定。”
“恰是。”我答道。
沈冲点头,道:“我观你常日言语,晓得之事甚为博识,但是你祖父之故?”
关城中的鲜卑人早已逃光,众军士喜气洋洋,荀尚在将官们的簇拥下登上城头,望着北方的苍茫之景,神采冲动:“自前朝以来,遮胡关沦亡虏手已百余年矣,今重归我朝,同沐圣恩,吾辈之幸!”
“恰是。”我笑笑,“我自幼受教,不管读书识字,皆祖父亲身传授。”
对于这遮胡关,我先前并非一无所知,祖父秘藏的那套知名书中曾提到过它。此地险要,不但中原一向想夺归去,河西的羌人也打过主张。前朝大乱时,羌人亦在河西崛起,曾与西鲜卑争夺遮胡关。
我四周走了一圈,路过一片老庙废墟,石像残破,古树生鸦,断壁残垣里垒着很多新土,似是坟茔。
“那是何去处?”我问。
“霓生,我记得你是淮南人,是么?”沈冲忽而问道,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。
公子“哼”一声,少顷,终究也坐下来。
没想到他竟然揣摩过我,还晓得祖父,这让我又是高傲又是心旌泛动。
公子看了看,道:“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