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地,”他指指上面,道,“据标兵回报,因邻近石燕海,草木甚为富强,高可匿人。若秃发磐将兵马藏匿在此,待我军攻打石燕城之时,依托遮胡关,截断后路……”
石燕城在被西鲜卑占有之前,亦是重镇。因所处地形似咽喉,在设城之初取名“石咽”,厥后久而久之才改名“石燕”。它西面是连绵数百里的石燕海,北面是大漠,南面为遮胡关延长而来的山峦所隔绝,中间唯有一片三十余里的狭长地带可供通行,连接二城。
秃发磐既已在火线等着,石燕城前必有恶战,我须得先保住我和公子以及沈冲的小命。而公子这般气盛,是决然不会接管逃脱保命如许的来由的。以是,我只能以进为退。
公子看着我,不再多言。
公子在城头上望着雄师留下的烟尘,眉间沉沉,不发一语。
沈冲道:“左传有云,国之大事唯祀与戎。古来圣君贤臣皆不拒鬼神,可见还是有些用处。我听闻霓生很有资质,元初既思考不透,卜问又何妨?”
一旁的桓瓖闻得此言,道:“我亦此想。”
“此地距石燕城不过三十里,前锋皆骑卒,彻夜可至,明日一早,便可攻城。”沈冲道,“若顺利,将军三日可返,还朝近在面前。”
“你昨夜整夜归置文书,何时去观了天象?”走下城楼是,公子忍不住问我。
不必猜我也晓得,他的抱负必是又不成了,扣问之下,公然如此。
“西南城角?”公子皱眉,“不就是那鲜卑人的乱葬之所?”
世人闻言,皆暴露惊奇之色。
公子气结。
不但公子,沈冲和桓瓖也被留了下来。
遮胡关再往西,便是石燕城。
公子道:“恰是。”
繁忙半日以后,他们掘开浮土,俄然,一片砖石陷落,暴露一个大洞。
“元初所虑极是,遮胡关乃关键,不成轻视。元初乃主簿,逸之乃录事,子泉亦身负后军之重。有诸位坐镇,余可高枕无忧矣。”荀尚如是道。
将官对公子道:“主簿,此地有鲜卑人畜尸首,将军疑有疫病,曾命令我等不得靠近。”
公子正待开口,目光却一动。
他看着公子,毫无廉耻地鼓励道:“我觉得这般安排尚欠全面。火线安危,实关乎存亡。在我看来,凉州更抓紧急,你二人不若随我巡查粮道,一起往武威去。”
沈冲则很有耐烦,待我算卦结束,问道:“如何?”
将官应下,令军士依言照办。
如此宝地,的确是埋伏打劫、关门围歼之首选。
沈冲看着我,亦有些迷惑之色。
我安抚公子道:“公子既已提示将军,将军必定有所防备。公子已尽幕僚职责,莫过苛求才是。”
关城西南恰是那破庙地点之处,世人走到那边,皆踌躇不前。
公子闻言,目光炯炯,神情决然。
我看看公子,他神采不定,但没有再反对。我当他默许了,笑笑,取出占卜之物。
公子应一声,心不在焉。
沈冲却看着我,笑笑,对公子说:“我觉得,倒是能够一试。”
公子脑筋比姓荀的好用,确是可塑之才。只不过毕竟初涉战事,不免纸上谈兵,有所偏差。
公子马上道:“子不语怪力乱神,军国之事,如何卜问来解。”
我见机会已至,咳一声,道:“不若让我来问上一卦,或可有解。”
四周军士都猎奇地盯着我,公子虽不屑,也忍不住时不时将目光瞥来。我坐北朝南,装模作样地行卜贞问,又渐渐演算。
荀尚闻言大慰,将公子嘉奖了一番,然后,令公子领两千兵马,留守遮胡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