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三翁引了他走入中堂,只见一小我在内里,巍冠大袖,高视阔步,踱将出来。公子望去一看,见是前日的丈人上官翁。公子叫声“阿也!”失容而走。张三翁赶上一把拉住道:“是你的令岳,为何见了就走?”公子道:“有甚面孔见他?”张三翁道:“自家丈人,有甚么见不得?”公子道:“老婆多卖了,现在还是我的丈人?”张三翁道:“他见你有些务实了,原要把女儿招你。”公子道
公子的丈人上官翁是个达者,初见公子败时,还来主张争辩。厥后看他行动,晓得不了不住,干脆不来管他。意要等他洁净了,吃尽贫苦滋味,方有回转动机的日子。以是富时也不来规劝,穷时也不来帮助,只象没相干的普通。公子手里磬尽,衣食不敷,家中别无可卖,一身以外,只要其妻。没做考虑处,痴算道:
又叫张三翁来寻着公子,对他道:“老夫做媒不久,安知你就流落此中了!”公子道:“此中了,不幸世人还不容我!”张三翁道:“你本大师,为何反被乞儿欺负?我晓得你不是怕乞儿,只是怕见你家主。你主幸不遇着,如果遇着,送你到监狱中追起家钱来,你再无出头日子了。”公子道:“今走身无路,只得听天命,迟早是死,不得见你了。前日你做媒,嫁了我老婆出去,今不知好过日子否。”说罢大哭。张三翁道:“我正有一句话要对你说,你老婆今为朱门主母,门庭贵盛,与你当初也差未几。今托我寻一个管后门的,我若荐了你去,你尽管晨昏启闭,再无别事。又不消自提,享着安乐茶饭,这可好么?”公子拜道“若得如此,是重生父母了。”张三翁道:“只要一件,他本来是你老婆,本日是你主母,必定羞提旧事。你切不成妄言猖獗,露了风声,就安身不牢了。”公子道:“此一时,彼一时。他现在在天上,我得清算门下,免死沟壑,便为万幸了,还敢妄言甚么?”张三翁道:“既如此,你随我来,我帮衬你成事便了。”
人道工夫疾似梭,我说工夫两样过。昔日富朱紫羡我,一年一度易蹉跎。不幸本日我无钱,一时一刻如长年。我也曾轻裘肥马载高轩,指麾万众驱山前。一声围合魑魅惊,百姓邀迎如神明。本日黄金散尽谁复矜,朋友离群猎狗烹。昼无擅粥夜无眠,落得街头唱哩莲。平生两截谁能堪,不怨爷娘不怨天。早知到此遭盘曲,悔教当日结妖魔。现在无计可耐何,殷勤劝人休似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