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自十4、五岁。至二十4、五岁,此十年中,不管燕、秦、吴、越,其音多数娇媚动听;一赌其貌。则美恶判然矣。耳闻不如目见,于此益信。
梅令人高,兰令人幽,菊令人野,莲令人淡,春海棠令人艳。牡丹令人豪,蕉与竹令人韵,秋海棠令人媚,松令人逸。桐令人清,柳令人感。
誊写之笔墨,不必过求其佳,若施之缣素,则不成不求其佳;朗读之册本,不必过求其备,若以供稽考,则不成不求其备;游历之山川,不必过求其妙,若因之卜居,则不成不求其妙。
酒可好,不成骂座;色可好,不成伤生;财可好,不成昧心;气可好,不成越理。
读经宜冬,其神专也;读史宜夏,当时久也;读诸子宜秋,其致别也;读诸集宜春,其机畅也。
着得一部新书,便是千秋大业;注得一部古书,允为万世宏功。
掷升官图,所重在德,所忌在赃。何一登仕版,辄与之相反耶?
昭君以和亲而显,刘蕡以下第而传;可谓之不幸,不成为之缺点。
人非圣贤,安能无所不知?祇知其一,唯恐不止其一,复求知其二者,上也;止知其一,因人言始知有其二者,次也;止知其一,人言有其二而莫之信者,又其次也;止知其一,恶人言有其二者,斯下之下矣。
赏花宜对才子,醉月宜对韵人。映雪宜对高人。
贫而无谄,富而无骄,前人之所贤也;贫而无骄,富而无谄,古人之所少也。足以知世风之降矣。
天下有一人知己,能够不恨。不独人也,物亦有之。如:菊以渊明为知己,梅以和靖为知己,竹以子猷为知己,莲以濂溪为知己,桃以避秦报酬知己,杏以董奉 为知己,石以米颠为知己,荔枝以太真为知己,茶以卢仝、陆羽为知己,香草以灵均为知己,□(上草下专)鲈以季鹰为知己,蕉以怀素为知己,瓜以邵平为知己, 鸡以处宗为知己,鹅以右军为知己,鼓以祢衡为知己,琵琶以明妃为知己。一与之订,千秋不移。若松之于秦始,鹤之于卫懿,正所谓不成与作缘者也。
字与画同出一源,观六书始于象形,则可知矣。
第六卷
鳞虫中金鱼,羽虫中紫燕。可云物类神仙。正如东方曼倩避世,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。
冰裂纹极雅,然宜细,不宜肥。若以之作窗栏,殊不耐观也。
山之光,水之声,月之色,花之香,文人之韵致,美人之姿势,皆无可名状,无可固执。真足以摄召魂梦,倒置情思。
花不成见其落,月不成见其沈,美人不成见其夭。
园亭之妙在邱壑安插,不在雕绘零碎。常常见人故里亭,屋脊墙头,雕砖镂瓦。非不穷极工巧,然未久即坏,坏后极难补葺。是何如朴实之为佳乎?
愿在木而为樗,愿在草而为蓍,愿在鸟而为鸥,愿在兽而为廌,愿在虫而为蝶,愿在鱼而为鲲。
唐虞之际,音乐可感鸟兽,此盖唐虞之鸟兽,故可感耳。若后代之鸟兽,恐一定定。
凡事不宜刻,若读书则不成不刻;凡事不宜贪,若买书则不成不贪;凡事不宜痴,若积德则不成不痴。
才子遇才子,每有怜才之心;美人遇美人,必无惜美之意。我愿来世托生为绝代才子,一反其局而后快。
高语山林者,辄不善谈市朝事。审若此,则当并废《史》、《汉》诸书而不读矣。盖诸书所载者。皆古之市朝也。
古今至文,皆以血泪所成。
才子而繁华,定从福慧双修得来。
臭腐蚀为奇异,酱也、腐乳也、金汁也;至奇异化为臭腐,则是物皆然。
笋为蔬中美人,荔枝为果中美人。蟹为水族中美人,酒为饮食中美人,月为天文中美人,西湖为山川中美人,词曲为笔墨中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