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刺破阴云时,我怀里的《镇煞谱》已化作飞灰。黑猫伸直在祭坛边沿,它的左眼完整暗淡,右眼却变成了纯洁的星蓝色。防波堤废墟中升起七道青光,模糊可见父亲与叔叔的虚影在光中点头。
潮声渐起时,我坐在防波堤残骸上翻开重生的《镇煞谱》。第一页不再是血书,而是父亲工致的笔迹:"煞无绝镇,唯民气可守。今后甲子,且看吾儿..."
册页无风主动,停在那页泛黄的"解煞篇"。先祖的血字在月光下重组:"以嫡血破嫡血,当取心头三寸..."
"本来我们不是守宫人,"我攥紧棺中桃木剑的剑柄,"是祭品的后代。"
"兑位生门,巽位死劫!"我将桃木剑插入船板裂缝。腐臭的海水喷涌而入,冲散了官尸阵型。黑猫趁机叼起《镇煞谱》跃上船面,它的尾巴扫过桅杆时,缠在上面的红绳俄然自燃。
防波堤的裂缝里排泄铁锈味,退潮后的礁石群暴暴露森白骨架。我数着第七块刻着星纹的条石跃入浅滩,海水俄然变得黏稠如血浆。黑猫的金瞳在阴云下裂成双瞳,它的影子在礁石间拉长成白虎形,利爪刮擦着三百年前的沉船残骸。
村民们收回非人的哀嚎,他们的官袍在煞气中灰飞烟灭。当最后缕黑烟被吸入《镇煞谱》时,防波堤轰然崩塌,暴露藏在基座下的青铜祭坛。坛上二十八宿方位各钉着枚带血的卦签,中心的凹槽恰好能放下裂成七瓣的铜钱。
阁楼传来熟谙的抓挠声。我握紧半截桃木剑冲上去,发明是黑猫在扒拉阿谁樟木箱。箱底悄悄躺着枚极新的铜钱,正面刻着"永镇",后背是我与黑猫的剪影。
"戊寅年三月,郑和阴兵索要新祭,吾以胞弟填阵..."某行小字俄然爬动起来,化作青烟钻入鼻腔。我踉跄扶住棺椁,瞥见三十年前的血月夜:父亲抱着尚在襁褓的我躲在祠堂供桌下,叔叔正用鲸骨刀割开本技艺腕...